秦家挂头那一瞬间头皮都要炸起来,抬起头来凶道:“碍事的东西!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在他的面前,是个皮肤黝黑、体型壮硕的青年男人。
那男人抬手将秦家挂头的脑袋往后一顶,顶得对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随后,他用脚底在地上碾了碾,将铜板牢牢粘在鞋子上,走到了裴郁离的面前。
两人一站一蹲,裴郁离不抬头看他,而是直接说道:“要同我讲话,先蹲下来。”
男人的脸上带着狂傲,居高临下地睨着裴郁离,说:“要求我蹲下跟你讲话?赢了我再说。”
这半月来,裴郁离处处避让这周家一号挂头。
对方撵到赌点局,他便去握槊局;对方撵到握槊局,他便去藏钩局。
群赌中只要有这周家一号,裴郁离就立刻退出,又或是干脆不参与。
人多的时候玩这退避把戏简单得很,可现在场上剩余的挂头越来越少,周家一号也不能总是拳头击在棉花上,叫他自己窝火。
这不,终于找过来了。
战必赢问过这一句,裴郁离便没再理睬,反而抬头对那秦家挂头道:“铜板被人踩了,这局算平,再来一局。”
秦家挂头摁着被戳得通红的脑门,犹豫着从腰间抠出个新铜板来,说:“来就...”
“你不敢同我赌。”战必赢往前逼近一步,兀地开口。
秦家挂头的话咽回了喉咙里,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看不起谁呢!他敢对裴郁离大呼小叫,是看裴郁离白白瘦瘦,没什么威慑力。
可这周家一号不同,就凭那推人的手上力气,都知道是个能打的。
况且大家都赌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谁也知道这个周家一号有些本事,真被他抓去对赌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不如让这两个先自相残杀,少一个是一个。
秦家挂头思索再三,没再往上凑热闹。
反倒是被挑衅的裴郁离依旧没有应答。
局面僵持了片刻。
战必赢用脚尖踢散了裴郁离面前的铜板,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耐:“到底赌不——”
他的话并未说完,眼前寒光闪现,一把短刃贴着他的脚腕划了过去。
战必赢受了一惊,骤然收脚,那粘在脚底的铜板终于哗啦啦掉落,在地板上抖动几下,躺在了原地。
正面。
“我又赢了。”裴郁离对秦家挂头伸出一只手,同时另一只手哒地一声将青玉枝归了鞘。
秦家挂头人都傻了傻,愣了半天才摸出二两银子,放到了裴郁离的手心里。
“......”战必赢被彻底激起了斗欲,一股血气在胸腔内环绕。
他终于蹲下身来,那股血脉喷张的劲儿毫不掩饰,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滚出局。”
“五成的胜率就想让我出局?”裴郁离反问道。
战必赢的嘴角都提了起来:“看来你观察我许久了。”
“胜率太稳必定有妖,怎么,从刚开始的六七成降到五成,受到敲打了?”
战必赢一愣,眼睛微微眯了眯。
秦家挂头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一根火线刺啦刺啦窜来窜去,突然头皮一麻,明白了什么。
这...这根本就不是场公平的赌局!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来陪跑的!
他脚步瑟缩着往后退了退,短短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已经从震惊转为愤怒又转为恐惧。
上了贼船还怎么下去?!
裴郁离也没给那秦家挂头下贼船的机会,手指已经指向了他,对战必赢道:“你先将他踹出局,怎么样?”
“不...我不跟你们赌!”秦家挂头满心混乱,当即就要跑。
战必赢一手抓住他的脚腕,将人直接扥趴在了地上,往他的身上一坐,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裴郁离懒懒道,“秽物太多,懒得清理。况且你这总逮着三家的挂头去踢也没什么意思,多踢几个秦家挂头...”
他拖了拖声音,显然将“秦家挂头”这几个字强调了一遍,继续道,“不好吗?”
这话里的意思可太明显了,战必赢在心里思索了一圈,才问:“你又是谁花钱捞来的?”
语罢,他又觉得这没道理。
周家花钱请他,是为了让秦家赢,卖给那秦昭个面子,好达到别的目的。
王方两家的挂头所剩无几,战必赢全看过了,都是废柴,挺不过这两天了。
秦家那公子地位颇高,出来就是为了玩,不须得阿谀旁人,同样也不可能买个赌手保自家赢。
玩乐玩乐,真要这样还有什么乐子?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据说这裴郁离是天鲲帮的。
江湖帮派怎么可能允许帮众明目张胆地私自接活儿?
战必赢将这一切想得清清楚楚,怎么想也想不通裴郁离能是什么路数,又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