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可是我早上见到爹爹摸了云姨的手!”小豆丁再次语出惊人。
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摸秋云的手了?难道做梦时?三个闪亮的问号打在脑门上,我口中却说:“应笑语,你看错了,忘记这个知道么?云姨不是你爹给你找的娘,你爹也没摸云姨的手。听懂了没有?”
闺女,你可别再坑爹了啊!
小豆丁不甚开心低头吃粥,又嘟嘴嘀咕着:“爹爹老骗人,说会给我找娘亲的,云姨那么好,也不是我的娘亲,到底我的娘亲在哪里?为什么爹爹不去把娘亲找回来?爹爹是个坏爹爹……”
我绷着脸打断她:“应笑语,你赶紧吃饭,不许再提别的,爹爹过几日就把你娘找回来!”我低头吃饭再不理那小崽子,她一个劲儿欢呼:“哦,娘亲要回来咯!娘亲要回来咯!”
过了几日,应笑语每日都会问我“爹爹什么时候去找娘亲?”“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我静下心,忖了许久,干脆丢下手里头理也理不清的图纸,去找周诚业和杜如川把茶楼酒楼一一托付,花了两日把两间楼子的账目盘点清楚。又带着成广与成才开始满郡城的搜罗稀罕物什,金钗珠串,绫罗绸缎,新奇摆件……整整百箱,装了十二辆马车。
恒晟历,景泰十六年七月初七。
一别近二载,我终于踏上了回广阳县的路途。
送……嫁妆。真希望自己送的是聘礼。
来时一辆破旧的马车载着我来,回时十二辆马车的货物,我自己坐一辆,后面跟着一队五十人的镖师。没启程时心里有些茫然,此时送嫁妆予江文元,会不会有些迟?踏上了回广阳县的路,我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只是催促日夜赶路。
来时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走走停停的,回时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八月初二便到了广阳县。当日已晚,整队人马宿在同福客栈。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江文元嫁人了没,想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江家村,想见一见她,又怕见了她……
近乡情怯,我头一回这样深切地体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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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村中。
“元姐儿,我明日去县城,你的药草可需我替你捎去卖掉?”江大郎在院外问。
我忖了一息,与他道:“大郎哥,明日我与你一道去吧,家中缺些物什,正好去添置些。”
江大郎憨爽应着:“那好哩,你表哥,表嫂子几个明日也同去,那咱们一行可热闹哩!”
次日一早卯时五刻,我们一行五人往县城去。辰时过半便到了城门口,我与江大郎先去药堂卖草药,而后江大郎要去给村里人捎带物什。表嫂说我难得来县城一趟,定要与我一道好好逛市集子,挑些女儿家的物什,表哥则要去购些盐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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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后,我欲打听些江文元之事,早膳未用便赶去仁心药堂,巴望着江文元偶尔会来这里卖草药,吴掌柜或许知她一二事。如何知道,我还未到药堂,却在街市上见到了江文元——
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子,正把江文元的药篓子从她背上接过,背到他的背上。江文元梳着妇人的发髻,穿着她喜欢的浅荷色裙裳,面上挂着笑,梨涡浅浅。
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出声,忘记了……我来此作何。眸间润shi,眼前模糊,心——好疼!
江文元她,……果然……嫁人了!
我不知自己如何回到的同福客栈。成广与成才大抵是见我眼通红,含着泪,什么也不敢问我。他二人路上问过,主家千里迢迢赶来广阳,买的又全是女儿家喜欢的物什,他们也为主家高兴,道已年近二十六的主家仍未成家,府里有个小小姐却没有主母,这回他们是否就有主母了呢?我在路上时未多做解释。现今,我更是无从解释了。
我回了入住的天字号房,仰躺在床榻上,眼泪打shi了耳廓,而后又shi了自己肩头的衣襟。
江文元笑得那般甜,她过得那般幸福,自己为何会这样伤心?不是已在路上设想过么——即便江文元嫁人了,自己此行也只为见她一见。虽迟了些,也要兑现当日所言的百抬嫁妆!可,为何,见到她,自己连话也不敢说一句了?见到她笑得甜,自己为何这般伤心?
……
过了两日,成广与成才两人敲门,未得到应声还是硬着头皮进了我屋子,道实在不放心主家这样一直躺着不吃不喝,他们就自行进来了。
成广唤我道:“主家,您饿不饿?您这都第三日了,水米未进,您可得吃点东西啊,您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回了郡城这事被二伯知晓了,非扒了我和成才的皮不可!主家?”
闻言我坐起身转过来,嗓音微哑,对他二人吩咐道:“成广,你二人一会子把咱们拉来的那些……货物,都拉去市集店铺卖掉,全换成现银,叫上镖师一道。”说罢起身出了卧房,吩咐完我不再管二人如何劝诫了。我知,这些嫁妆再无任何意义,不若兑成银钱,江文元爱如何花就如何花!
成广成才是死心塌地跟我的,我说什么他们都听。这日街头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