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水玖恨恨地勾唇冷笑,小而艳的唇角弯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哦?字字为真?”
“嗯,字字为真。”
许季珊摩挲在水玖后背的大手越发不老实,上上下下,总像是带着股燥热。水玖扭了扭身子,避开那只手,回头认真地盯着许季珊那双鹰眼。
“难不成,我还真是许先生的表妹?”
许季珊毫无廉耻地笑。“表妹确实与我有婚约,不过,我并不打算娶她,她也并不乐意嫁给我。方才秦二少来搜家时,鄙人所说的那句‘你迟早会嫁入我许家’,倒是字字为真。倘若水老板你不信,要我当面指天发誓,我也是不怕天打雷劈的。”
水玖指节发紧,简直被许季珊当场气笑了。“哦?哪怕水某是个男儿身也成?”
“男儿身又如何嘛?”许季珊鹰眼微微眯起,笑得意味深长。“我又不是家中独子,族内也不须我去传宗接代,便是与水老板你拜了堂,也无人敢说什么。”
就连最后的借口都让这登徒子给堵死了。
水玖一时气结,涨红着脸憋了半天,冷冷地从唇齿间迸出句:“许先生你还真是……飞扬跋扈。”
8、08
◎“都有些意味深长”◎
要依着水玖的意思,他必定是要回趟戏班子的,但是他刚要开口,许季珊就已经一眼窥破他心思。
“放心吧,你们德胜班子的班主是个老江湖。既然秦二少今日找人都找到我许宅来了,戏班子铁定没事儿。”
水玖在德胜班子里待了四五年,确实知晓班主是个最油滑不过的性子。别的不提,就为着他不肯接待秦二少,班主私底下不晓得埋怨过他多少回。如今他接待了,却也惹下了莫大的祸端,德胜班班主却静悄悄人影儿都不见。
更别提打发人来寻他下落。
水玖心里头门儿清。但他自幼性子软和,不管多不乐意的事儿,都不挂在明面。哪怕是那夜在百乐门被秦二少逼迫到那步,也不曾开口骂一句狠话。德胜班班主再不好,毕竟是把他从野鸡班子拎起来捧成个角儿的长辈。他左思右想,心下便有些犹豫不决。
“我只是怕万一……”水玖沉yin,还待再念叨德胜班几句,外头人语声纷沓,商行伙计们已经陆续都到了。
女佣阿梅在门外轻声轻气地禀报。“先生,霞飞路的伙计们到了,在等您出去报事儿。”
许季珊从镜子里望了水玖一眼,尤其见这人张着嘴,便颇有些不舍。“让他们再略等一等。”
水玖憋住到嘴边的疑问,垂下眼嗤笑道:“既然都等着你,你先出去办正事儿要紧。”
就连水玖都没能觉察,他这句透着许多亲密。
许季珊立刻就高兴了,大手恋恋不舍地摩挲水玖背后一根根条理分明的鲸鱼骨,半晌,又抬手扯了扯衬衫领口,哑着嗓子低声笑道:“水老板且略等一等,等外头的事体处理完了,我亲自送水老板出城。”
水玖长眉一挑,诧异道:“出城?”
“不光是水老板你要出城,就连鄙人,也要出城的。”许季珊低低地笑了一声,道:“鄙人知晓,水老板你在冀北城有诸多人脉,也不指望鄙人这个下九流的商人。”
也确实有些人脉。但能为了他与秦二少正面杠上的,除了许季珊外,水玖实则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许先生的意思是?”
莫不是以进为退,打算借机撂开手把他丢出去?水玖垂下眼皮,内心嗤笑,丢出去就丢出去,左不过是拼着一死。便是闹个鱼死网破,他也再不能叫那位秦二少得逞。
水玖眼底恨恨,清瘦脊背不由得一瞬间僵直。
许季珊立刻就又察觉了,带笑打消他的疑虑。“鄙人指的是,水老板自家也能搞定秦二少找茬这件事儿。”
倒确实,不能搞定。
水玖刚要出口的辩驳就这么被淹没了。他垂下眼眸,唇角不那么明显的翘了翘。
许季珊从镜子里头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又笑道,“鄙人之所以毛遂自荐,在水老板看来大约是有所企图,当然啦,鄙人也不是说并无所图。”
这段话说的颠倒,不晓得到底他要说甚。水玖撩起眼皮,从镜子里静静望着许季珊。
许季珊又道,“只是吧,鄙人恰好也应了秦二少押运桐油这件事。眼下南边儿战事确实吃紧,况且西部也乱得很,之前定下的桐油想要从江南府上走来,怕是不一定能走到这。”
水玖长眉高挑,眼神略微带了点困惑,不明白许季珊为何要跟他解释这些。
谁知道许季珊果然接着又道,“所以这趟出城得兵分三路。一路呢,从江南道上运两百斤桐油过来;另一路,在西北马帮那儿还是得求个通融。这最后一路嘛,鄙人打算亲自押送。眼下鄙人在冀北的商行共有十三家,管事伙计们能出去押运的大约有三十来个,你我二人混在其中,悄悄儿地出城,谁也不晓得。”
“我为何要出城?”水玖声音有点冷。“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