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照抓住他的胳膊,摸着他硬|邦|邦的胸膛,嚷道:“你再这样话只说一半,我又要发脾气了!我要无理取闹一哭二闹了!”
许长延从未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李重照,简直不知所措了,“你、你别闹。”
重照停下了孟浪的动作,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两人该做的都做过,但这显然不是说正经事的时候该做的。
许长延坐了下来,“谁也摸不准丞相的想法。今世他想扶持我走上那个位子,但前世……他放弃了我。”
虽然不亲厚,但丞相毕竟是以义父的身份出现在许长延前数十年的生命里,供他吃穿暖饱,是个和蔼仁慈的长辈。放弃这个词,不该随意用在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仿佛过于严重,一刀两断永不相见的那种。
重照难以想象许长延经历了他的死后,还要被唯一的亲人给放弃的感受,他心口微疼,继续听他讲。
“其实说来也怪我,你死之后……我是疯了,有点不正常,总想做点疯狂的事。丞相许是真的担心我犯下无法挽回的罪,把我丢到了边疆,就是大周和大齐连接的边境。我在那个你呆过的地方不断想起你,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了。”
许长延的眼中浮现出血丝,他的神情冷如冰霜,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我收拢了西南王逃逸的军队,带上驻守的守军,突然袭击大周城池,趁其不备夺下三城之后,我遇上了纪昌。纪昌所带的人不多,我使计将其歼|灭了,一时之间所向披靡。”
重照惊呆了,“纪昌死于你手?”
许长延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他不是我亲手所杀,我只一路带兵往前冲,不管其他。大周反应过来,派来了一支雄狮,领兵的是纪正卿。我实在打不过,节节败退,城池也被收回了,直至从断崖跌落,我回来了。”
重照愣了半晌,呐呐问道:“你为何要贸然去打大周?当时不是两国修好了吗?”
许长延移开了眼,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冷酷无情又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我对大齐皇室深恶痛绝,丞相把我赶出京城,使我不能为你报仇。况且,我失去你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了。既然如此,就不妨直接挑起战火、毁了大齐干净。”
他的声音低沉轻微,在静悄悄的房间里仿佛带着千斤般的重量,连蜡烛都不敢跳动了。重照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先质疑了一个问题,“你想毁掉大齐皇室,你不能自己带兵回去攻打吗?”
亲自手刃仇敌,岂不是更痛快?
许长延面容一僵,声音软了下来,忽然带了点委屈,“我……我打不过京城周围的守兵。”
北有彪骑大将军十万雄狮,东边还有正在训练的二十万将士,京城内三万Jing兵,过来的路上还有三重拦阻,攻克这些对许长延一时组建起来的杂牌军难度是太大。
重照:“……”
许长延说:“当时大周对大齐虎视眈眈,就想找个由头挑起战火。我就顺水推舟,大概就像是飞蛾扑火,只要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
只是后来他仿佛是个傀儡,即便毁了这个深恶痛绝的大齐皇室,也并不能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
许长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醉酒那夜,他自残似的在手臂上种下一颗相思豆,只是没多大用处罢了。再多的相思,也寄托不来那个人。
许长延沉默了下来,似乎已经说尽,一颗千疮百孔的真心剖得情真意切明明白白,比凌迟还要刻骨铭心,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重照张了张嘴,似乎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口,又被他咽了回去。
有的时候,连言语都会变得苍白。
重照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放心吧,再也不会走上那条路了。永远不会,我向你保证。”
他摸了摸许长延的头,问道:“我们说些别的,你知道丞相该怎么把你扶持上位吗?”
许长延幽深的眼望过来:“不知道。我问他,他说,一切自有天机。”
……
比天机更快到来的,是京城的流言。
前朝惠帝的旧事再度翻出来,仍旧是一段扑朔迷离的皇宫秘闻。这次又传开了新的流言。大致是当今皇上亲手杀死了他的亲弟弟魏元熙,他弟弟本不该至死,临死前诅咒衡帝子嗣活不下来。
如今皇子凋零,也是因为衡帝造下杀孽,遭了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 许宝宝:媳妇我真的打不过QAQ
第74章
流言在京城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终于传进了皇宫,传到了衡帝耳中。
衡帝在金銮殿上发了一顿火,骂完了直接罢朝回宫, 把事务都丢给丞相处理。
自从嫡子过世, 衡帝大病一场, 这位年过半百的皇帝的面容越发苍老了, 眼角皱纹遍布, Jing美的龙袍下罩着的就是一空壳子。
夏老公公搀扶着衡帝在寝殿的矮榻上躺下, 又送来软软的毯子盖上, 衡帝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