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风沙里裹挟三个字到耳边,苏昀休大感意外地挑了挑眉,见他调转马头准备返程,便喊话道:“喂,我会写信回去问问当事人,人家如果不同意,那只能战场上见真招喽。”
马上的人顿了下,但并未回头,惜字如金般又道了一句:“我的名字单尚晖,为了兑现一个承诺。”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目送一人一马走远,苏昀休耸耸肩,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心道:故弄玄虚!不过得知他的本名叫单尚晖,姓单......
难怪,苏昀休摸摸下巴,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抬臂打个手势,招呼潜伏在山谷里白等半天的花伊人和一应将士回营。
简单说下对方来意,苏昀休便伏案快速写完一封书信,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繁昭都城。
三日后,皇城慈安宫太后寝殿。
“苍澜无须靠牺牲一个女子来交换所谓的和平,母后,这事朕不同意。”祁璟珞看完信件,一口否决道。
太后微侧身体,注视年轻的帝王,她耳边的三钳东珠轻晃,平静地叙述,“皇上,苍澜休养生息不久,不管是天下百姓还是边关的将士,谁都承受不住战火的煎熬了。”
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祁璟珞眉间皱起个川字,再想说些什么。
“我去!”
余音落地,一袭素白身影从架在屋里的翡翠屏风一端绕出。
来人坦然大方地施了个万福礼,姿态神色从容,仿佛和亲去塞外于她而言,如吃饭喝水一样是小事一桩。
祁璟珞怔愣片刻,慎之又慎地再次询问:“安沫儿,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天泽和亲?”
“嗯,想好了。”安沫儿点点头,她抬眼看了看上座的两人道,“皇上、太后,我知道你们当初疑心过我和重护卫相识否。其实你们猜的不错,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并非是在繁昭,早在那之前我们就认识。”
说到这,她转身面向窗外,入冬,万木枯黄,御花园显得萧索,但安沫儿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
紧接着就听她语气怀念道,“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的父母还在。一家三口平淡的生活在西北的一个小村落里,有天我出门采药,回来的路上捡到了满身是血的他。后面的事落了俗套,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互生好感。
伤好后,那家伙临走前一步三回头地再三保证说会带着丰厚的猎物来娶我。耿直又腼腆的憨样,我至今都忘不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后来我没等到他,却等来了家破人亡......本想着这辈子就在灵恩寺了此余生。”
说着安沫儿停顿下来,叹息一声。旋即她转身面向屋里人,眼底有一丝泪光闪过,像是要紧紧抓住什么似的,面露恳求道,“皇上,请成全这段错失的少年情谊!”
仁善的晏清帝果然被打动,他从椅中站起身承诺道:“朕即刻下旨封你为永安郡主,不日就送你风风光光嫁给心上人。”
“谢陛下!”
在安沫儿的跪谢声中,祁璟珞带着元福急匆匆地走出殿门,应是安排和亲事宜去了。
太后峥嵘半生,远没有她儿子那样天真。她摩挲长窄的黄金镶玉甲套,眸光晦暗不定,“他清楚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安沫儿!”
“是的,我明白。如果情谊不在,只余算计,那这把匕首将会结束所有。”
不知何时,安沫儿的右手握住一把短匕,森冷的刀刃映着她素净的面容,忽地她弯起唇角微笑道,“娘娘,请祝福我吧!”
似是被她的孤注一掷的勇气触动,太后站起身缓缓走近,微揽住面前单薄的身躯,闭目动容道:“哀家祝福你,我苍澜第一位出使塞外的郡主,定能带来永安和平。”
十日后,黄沙漫天的边城迎来久违的艳丽色彩,那是从皇城远道而来的和亲队伍。
幽州城外,换上一身红衣的单尚晖端坐在系着大红绸花的马背上,他身后是清一色的接亲队伍。
隆重的花轿在两队临近时停下,永安郡主被搀扶出轿,凤冠霞帔,嫁衣似火,流苏面帘,盛妆昳丽。
“来接我的是阿晖还是狼帝?”安沫儿独自上前走近位于逆光处的高大人影,她问出这句话时,藏于宽大衣袖中的手握紧冰冷的刀鞘。
那人伸出手掌往她面前一递,声音温煦,“我记得承诺过一个姑娘会来娶她,现在我带着丰厚的猎物,来向她提亲了。”
听罢,安沫儿瞬间热泪盈眶,她知道她赌对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把手搭进那宽大有力的手心里,顺着力道坐到他身前。
马儿跑动起来,她沿着荡起的红纱扭头朝后看去,两支队伍迅速合并成一支,蜿蜿蜒蜒前行,像条长长的红绸飘带,竟一眼看不到头。
哪个女儿没有怀揣过十里红妆的美梦?
安沫儿的人生历经几起几落,本以为今生再也无缘的事,最后却因这位无意间捡到的异国郎儿梦想成真。
回头凝视面前这双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