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东西一一分好,走到一个大石头前坐下,吹了吹,朝白敬招招手:“过来坐吧。”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温和至极。
白敬在汤鸣的注视下,喝了一口豆浆。
然后直接吐了。
他轻轻蹙眉:“假的?”
汤鸣哈哈大笑:“什么假的,不是假的,兑水了而已。”
白敬站起身:“我们去找她。”
“等会儿。”汤鸣伸手拉住他:“大少爷,你平时喝的都是纯豆研磨的,连过程都有科学的步骤,多少豆子都是测量出来的,非常有益于身体健康。”
他指指自己的豆浆:“但这玩意儿,两块钱一杯,你知道两块钱什么概念吗?可能买你一颗豆子?你找谁的事儿?你能喝出来这些不同,是因为你喝过好的,我没住你家之前,我一直以为豆浆就是这个味儿,没办法啊,人得活啊。”
他笑笑:“这就是穷人的生存法则,这就是世界。”他将鸡蛋扔给白敬:“接着,这不是假的。”
第40章
白敬曾在基层呆过几年。
但上面顾及着他的身份,几乎将他当成摆设,或者吉祥物。
没两年,他就被调上去了。
然后飞速上升。
没有一个人想让他在自己手下工作。
拿捏不住。
就好像,你在公司上班,手底下有个员工,是公司CEO的儿子。
有个晋级的机会,你晾着他给别人?
你还想不想干?
唐闻见走到白敬身边,看着他琢磨琢磨:“怎么了?今天早上开会就觉得你在出神。”
白敬轻轻蹙眉,看向唐闻见:“什么是穷。”
“穷?”唐闻见下意识笑道:“你跟这个字可挨不上边儿吧,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白敬看着他,没有回答的意思。
唐闻见笑笑:“你要问我,我想说的可就多了。咱俩去办公室。”
到了唐闻见的办公室,他首先拿出一张纸,然后写了两个字。
穷和富。
“很早以前,我跟我妈学过一招,叫解字,这好像是周易里的一种,叫测字,不过我是偏家的偏家,你听个乐呵就行。”
唐闻见将纸移到白敬面前:“穷和富啊,这两个字,都是宝盖头,你知道这在我看来像什么吗,像生活,这属于什么,这就属于,无论是穷,还是富,都在生活这个大框架之下,所有人啊,头上顶着的,都是这片云,你看,你看这个点,你别看他小,但他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敬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汤鸣笑着和他说:“这人和人啊,的确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活法,但白敬你得知道,不是一个人过的比另一个人好,他就有多牛逼,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苦衷,何必非要拆穿他呢,两块钱的豆浆,说白了就是给我们这些人喝的,你觉得跟你们这种人,有关系吗?”
唐闻见看他听的认真,咳嗽一声,颇有老师教导学生的样子:“穷,宝盖头下面是一撇和一点,但富不是,富是一横和一口,这在我看来,穷就是向外,向外肯定不聚,无论是财还是什么,不聚,流失,那肯定穷,这叫什么,这也叫强撑着生活是不是,多费劲。”
他顿了顿:“但你看富,生活下面有一道,杠杆,就跟承受住重压一样是不是,你再看横下一面一个口,这形状是什么,这其实是个鼎,顶着生活呐,那你说,穷人怎么快乐,富人怎么不快乐?穷人撑的困难,富人撑的轻松,你说这生活下谁快乐?”
白敬:“力跟田。”
唐闻见有些恨铁不成钢:“力跟田?这还不好解释?这他娘就是穷人出力给他妈富人耕田啊!以前的富人叫什么?叫地主啊我的大少爷,地主手里最多的是什么?是田啊,他掌握了田,他就有了收成,他有了收成,他就顾得住吃,他顾得住吃,他就不愁饿死,他不愁饿死,他就有力气去想其他事儿,但穷人呢?有很多穷人是饿的连口饭都吃不上的,他只能通过出卖劳动力,去获得不被饿死的机会。”
唐闻见一口气说那么多,拍拍自己的胸脯,倒杯茶给自己顺顺气,咕嘟咕嘟喝完,感慨道:“这就是为什么穷人越穷,富人越富,而且穷人很难翻身的原因,他玩不过啊,他手里才有多少东西,人这短短几十年,能平安健康的活下去就不容易了。”
白敬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耳边响着汤鸣的话。
“白敬,有很多事是很难定义的,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周姨卖的是兑水豆浆,却依然带你来吗?因为你活在云端的时间太长了,你没有下来看看这人世间过。你知道她为了两块钱丢失了诚信,但你知道她每天早上四点起床,白天去火锅店打工,晚上继续摆地摊,十二点回去睡觉,第二天依旧四点起,年复一年,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吗?”
“你每天的作息很规律,但你见过这个世界凌晨三点空旷的大街吗?你看到环卫工人在凌晨四点清扫遍地的垃圾,和这个城市五点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