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沿着路,一直走,不拐弯,就找到了。”
霈泽幻想那场景,问:“会在小本上画地图吗?”
伊晓惊讶地看着霈泽:“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霈泽张口就来,又猜,“是不是还在本子上记你每天摔多少个盘子?”
伊晓咬一口糖三角,摇摇头:“记不住...太害怕了...”
逗弄过头,霈泽赶忙喂他喝豆浆讨好他,哄两句“不怕”之后诱惑到:“想玩儿迷宫吗?”
早饭先后吃完,伊晓吃得慢,从沙发上滑坐到地毯上,盘腿在茶几前舀粥喝,等慢吞吞喝完了,再尽责保姆本分,把残羹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跃跃欲试玩起游戏。
一本益智书籍,霈泽从书柜里拿出来的,里面除了循序渐进越发复杂的迷宫地图,还有找不同,星象连线,数字接龙。
伊晓掏出自己的水珠笔,以笔帽轻划在迷宫上,等顺利从入口走到出口了,才能摘下笔帽重新画出路线---主人的新任务,名曰训练记忆力。
阳光从落地窗一寸寸倾洒进来,办公室里安静得令人放松。
时不时有敲击键盘的声响,霈泽会在页面跳转时偷空瞄一眼他埋头苦读的笨蛋保姆,真用功,眉毛拧得都要竖起来了,得是愁成了啥样啊。
霈泽耐住好奇,没动。
又一小时过去,嘭,清脆的一声,霈泽抬起头,看见他伏案专心的宝贝真伏案,水珠笔滚在茶几上,脸也埋进了书页中,徒留一只发烧的耳朵露在外面,好像气得都要冒烟儿了。
霈泽抿唇莞尔:“怎么了?”
这回换伊晓没动。
霈泽朝他走去,掌心揉在他蓬松的头发上,好声问:“被迷宫困住了?”
伊晓闷闷:“...嗯!”
果真是气到了。
霈泽坐到他旁边,把本子抽出来,再把人抱进怀里。也不管那一闪一闪的摄像头了,被员工看到无甚所谓,就算被凌松知道,大不了挨一顿埋汰痛骂。
伊晓很蔫,垂着脑袋听霈泽说他做得不错,已经走出五个迷宫了,今天的任务超额完成,要他不生气了。
伊晓吸吸鼻子,半天才吭道:“...我,摔坏了,变得不好了。”
“没有不好,”霈泽晃晃他,“这不好好的么?”
“...不好。”他把益智书合上,指着封面上的“适用于10~12岁儿童”字样说到,“我刚刚,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走了,好几遍...可我要画,的时候,就忘记了...重新,试了好多次,都不对...都不对...我,记不住...”
尾音颤抖,快被自己气哭了。
伊晓紧紧攥着拳头,骨节泛白:“我...太笨了...”
霈泽掰开他的拳头,看见手心里印着四道弯弯的指甲印,他轻叹一口,转去捧起晓晓的脸蛋,那么烫,思考过度得要烧沸脑浆。
他低语:“小傻子。”
伊晓难过且委屈,认下了:“...嗯。”
霈泽同他额头相抵,又呢喃一遍:“小傻子。”
第六张迷宫暂时搁置,伊晓被使唤去茶水间拿袋速溶咖啡回来,霈泽趁机给柯玉发消息,问她何时有空可以做诊疗。
距离上次见面还不到两月,柯玉猜到:你介绍人来?
霈泽:或许,看情况。
柯玉:那等你确认要来时再问。
霈泽也对自己无语,没再回复,他担心伊晓不仅脑袋需要医治,心理创伤也不能忽视。
一个迷宫地图让他小小爆发了一下,在迷宫之前,摔破盘子时心里是怎么自怨自艾的,更之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是不是无数次痛恨自己的迟钝和失忆,会不会不停否定自己,不停怨恨自己,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会吧。
霈泽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答案。
午休两小时,霈泽本想带晓晓出去找个餐厅,结果晓晓捏着工作牌试图给自己长经验,于是就依着他了,等候半小时,吃饱一顿午餐。
茶几挪开,沙发拼在一起,恰好够两个人躺平。
霈泽把西装盖在伊晓身上:“明天还想来么?”
伊晓点点头。
“那明天带个毛毯来,今天就这样将就一下。”
不将就,周围全都是晓晓喜欢的味道,他舒坦地窝着,承诺道:“我下午,再试试,迷宫。”
霈泽笑起来:“嗯,走不出去就来找我。”
伊晓没答应,不知是默认还是拒绝,霈泽也没再追问,而是换个话头,问,像说悄悄话:“鲨鱼穿的白衬衫,经历过什么?”
伊晓:“... ...”
霈泽不许他沉默:“我看像是被撕坏过,袖子和身上都撕成了好多片,是不是?”
伊晓:“... ...嗯。”
“乖宝,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晓晓朝他怀里蹭蹭,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