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泽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两人接了会儿吻,在皎皎月色下温存半晌。
伊晓说:“喝酒了。”
霈泽“嗯”一声,又温柔地吻他。
夜里两人没再同床共枕,伊晓抱着鲨鱼睡得没心没肺一样,明明蜷在西服里安睡了一下午,黄昏才醒,这会儿又四仰八叉地把自己睡到了地毯上。
霈泽低落难眠,想把他抱进被窝又放弃,只在长久的静默里不知所想,最后手背掩在眼上,一直躺到天际鱼白。
今天晴空万里,在老爹回来前,当好破案前的最后一天班。
伊晓站在篱笆前送他哥哥上车,乖巧温顺,像只终于不用再流浪吃苦的小家猫,一点也看不出被食言的失望。
霈泽承诺:“下次再带你去。”
伊晓点点头:“你带着我,我、我带着,毛毯。”
陈婶儿也站在一旁,要霈泽放心,一定会给伊晓理个好看的发型的。
保姆车开走了,伊晓呆呆地杵着,陈婶唤了他两声也不见答应,便拉着他去荡秋千。
荡啊荡,荡回了神,伊晓丧个脸难过道:“哥哥他,不开心...”
陈婶儿也瞧出来了,问:“为什么不开心?你们俩闹别扭了?”
伊晓摇头:“...我惹他,不开心...”
办公室里,昨天没走出来的迷宫还摊开在茶几上。
霈泽凝神尝试,以目光为笔,不过一分钟就抵达出口。
一把合上书,烦躁也抵达临界点,霈泽按着眉心嫌弃自己,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拿出当年和凌松对着干的莽劲儿来啊。
他仰靠进沙发里,掏出手机给凌松打过去。
“爸。”
“说。”
“我本来想等你明天回家之后再出发的,现在我等不了了,就跟你说一声,我要出门一趟,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就回来。”
“去哪?”
霈泽张了张口,没出声。
凌松也没强求,说:“知道了,还有事没有。”
“有。”霈泽想象着伊晓站在他爹面前紧张的模样,叹气道,“别为难他,我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还不认识他,不关他什么事。当年把我打进ICU要是不够你泄愤,你就等着我回来再说,别为难他。”
大约片刻的沉默后,凌松挂断了电话,却很快追来一条短信:别急急燥燥的,路上注意安全。
霈泽开走了一辆公司的商务轿车。
左腿几近痊愈,右腿踩刹给油,均不碍事。
他导航到椿乡村,再具体到李卫农的百货小店,全程三百五十公里,要开四个小时。
还行,刚刚好卡在疲劳驾驶的时长限上,能一口气到达破案终点。
黑色的奔驰飞速驶上高速。
霈泽连上蓝牙电话,给家里打去,陈婶儿接的。
“是我,晓晓呢?”
“他啊,他理完发就说要去公司找你,这会儿刚出发,许是九棠府都还没走出---”
霈泽立刻挂线给伊晓手机打去,没多等,车厢里响起晓晓难掩惊喜的声音:“哥!”
“在哪儿?”
“在、在街上,快到,大街上了。”
霈泽松口气:“要去公司找我?”
伊晓站定在树荫下,点头道:“嗯!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怕,你不让...你不开心...”
最后几句惊喜不见,变作小心翼翼的试探。
霈泽说:“回去吧,回家,我今天不在公司里。”
“...啊?”
“我今晚也不回家,出差了,要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回来。”
伊晓皱着眉,抬头越过树叶望向湛蓝的天空:“是,坐飞机吗?”
“嗯,坐飞机。”
“那,飞到天上去了,开心吗?”
整颗心都为他柔软下来,霈泽“嗯”道:“开心。”
伊晓的眉头舒展开:“那、那我回家,我回家。”
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这么久,说得晓晓像跑了八百米一样微喘,他要全神贯注地投入聊天中才能接上话,他也不想磕巴,却发觉自己还是磕巴,于是自我置气地嘟囔:“得,再努力,一点!”
九棠府的别墅里又响起铃声。
陈婶儿听明白了,解释到:“他不听劝,我想着他每天和我一起去逛超市,也不见拘束,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我还把你的手表找出来给他戴上了,就是那块有定位功能的手表。”
霈泽说:“陈婶儿,我没怨你,我是...”
陈婶没等到下文,了然地安抚道:“我知道,少爷是害怕那万一。我记住了,少爷放心吧,再不让他一个人出门了。”
奔驰停在中途的服务区,加油。
霈泽买了根棒棒糖叼着,看到微信里的大眼睛小猫咪头像给他发来一张照片,一截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智能手表,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