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的时候是六年前,皇帝顾全了永安王府的面子,风风光光行了大葬,紧接着没过多久大病了一场,一众御医都束手无策,朝堂上下人顿时心浮动,暗chao汹涌。
也不知是否真有龙气庇佑,第二年开春渐渐有了好转,把那些人盘算许久的念头又给压了下去。
这病是好了,身子骨却没之前硬朗,朝中大臣开始纷纷上书求立储这事,大皇子一派说:梁王性行温和,束身自重,又加之是长子,当承大统。
二皇子一派不甘示弱,立马紧跟其后,洋洋洒洒写了几大篇文章,歌颂齐王当世才具,文武鼎然,嫡子之尊,按照以往宗法,立嫡不立长,自是最佳人选。
瑞王一派也赞扬他识才尊贤,责己以周,责己以详,责己以重,所言所行皆“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胸有邱壑当是能人。
除了原三皇子现秦王身体柔弱忙着享乐的李弘煜以外,三方势力明争暗斗,唇枪舌剑,下毒,陷害,暗杀,无所不用其极,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最后还是当今皇后在皇上寝宫亲力亲为伺候了三日,这事最终也就拍板定下了。
再威武的英雄郎,终归是抵不过情人间的绕指柔。
听完之后,季思长长叹了口气,他其实心中明白有朝一日李弘炀他们几个,定会为了那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自古成王败寇是定数,但还是觉得有些怅然。
那边赵管事还在絮絮叨叨的汇报近日的情况。
这季大人属太子一派,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手段极其毒辣,并且深受皇帝宠信,在百姓中名声不大好,还有人编了首打油诗,天天在家门口打小人,恨不得他就此暴毙得好。
他这次受伤是因为礼部侍郎周铭贪污受贿一事,这事闹的挺大,还牵扯出许多官员,各个党派各个衙门需要受贿和被受贿得官员都是通过他,说好听点他是个串联作用的,难听点就是个拉皮条的。
其实这事本轮不到他这个户部侍郎处理的,怎么说也是越俎代庖了,你当人刑部是死的吗?当人大理寺真的是当和尚的吗?当人御史台是养狗的吗?
奈何太子设了个局,就得折李弘烨一臂,让他舅舅也就是原主顶头上司,户部尚书去唱了出独角戏,去之前许是抹了点辣椒,这人还没到皇上跟前就险些哭晕了过去,还麻烦人小公公扶着过去的。
跪倒在地就开始声情并茂的诉说,是自己没注意到周铭谎报礼部支出,若是早些时候细心点,周铭这斯怎么能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干出如此之事来,他愿意将功赎罪,希望能和刑部一起调查此事。
皇上不知处于什么心态,也许是被吵得心烦,也或许是知道刑部是李弘煊的,若是拿下了礼部,那他这个小儿子手中筹码便更大,那时候再想牵制就没这么容易,如此想着,便也同意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动不动还得被诅咒独孤终老断子绝孙做鬼也不放过你的事,曹为远那老匹夫才不会去做,他恨不得再娶十几二十个小妾来彰显自己的宝刀未老。
以前两人逛窑子的时候遇见过一次,那老家伙一把年纪都能当人姑娘亲爹了,还一口一个情哥哥好妹妹的叫唤,十足又辣眼睛又辣耳朵。
于是自然就落到了这个季大人身上了。
李弘炀挺狠,一点没遗传到皇后娘娘的仁慈大度,不仅想折了李弘烨的礼部,还想一石二鸟把李弘煊的心腹也给灭了。
他又安排了场戏,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人其实是戏班子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戏,一出接一出的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总之皇上念着周铭尽心尽力为国多年,罪不至死,抄了家判了流放本也就没事了,谁料太子殿下想到一出是一出,流放路上让季大人用周铭小儿子性命相逼,拿到了周铭手中一个账本,本想撕掉自己这派,把知晓的李弘煊那派的好几个心腹都给加上,到时等季大人回京在上朝参上一本,好戏就开锣。
李弘煊总归是年纪小,比李弘炀少嫖了几次ji,这出就没斗过,等反应过来时派出去逼问周铭的人传回来消息账本没了,这才慌了,幸亏他脑子还好好挂在脖子上,不单单是个装饰,一堆幕僚在后面出谋划策,还真让他猜到了账本在季大人这儿。
因此才有了季大人秘密回京遇袭一事,同时不见的还有账本,这事细细品来,也算是明白了。
赵管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该绝。”
闻言季思抬头看了他一眼,都不忍心开口,只能在心中回应:死了,你家大人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想活也活不过来了。
在心里对所有事有了个大概,季思也没再左问问右打听的,即使他的确很好奇六年前那场大比状元郎是谁,丞相家小少爷再何处当官,永安王府的人回没回蜀州,可这些事他若是问出来,那问题就大了,只能强忍着好奇安心养病。
这期间府里来了群人,说是户部当差的同僚,听闻他醒过来特意来探望的,季思心中挺怵的,毕竟朝中这么多官员,饶是自己记性再好也总有漏掉的,万一这漏掉的恰恰是和季大人关系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