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陛下所行实为诛心,祁家恭俭良德为百官之典范,为大晋鞠躬尽瘁多年,望陛下念着此义,如此决策之举有损皇恩,万万不可”,害的陛下又发了好大一通火,说裴将军虽不在京中却也上了折子替祁府求情。
李汜听完更是心急如焚,他以许久未听到祁然的消息,也不知祁府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可自己无处能去,只能终日待在府中,药一碗一碗的喝,这病也没见好转,后头几日李汐未来,连最后一点打听消息的渠道都没了。
他心中所思所想过多,每夜都睡不安生,症状就和刚到临安时夜夜梦靥了一般,本以为几年过去已经适应了,谁知又开始做噩梦。
初八那晚他受梦靥影响半夜惊醒过来时,翻了个身,突然察觉房中还有一人,心中一慌,面色却不动声色未睁眼,只是摸向枕头底下的匕首,随后厉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未说话。
李汜皱了皱眉将匕首握在手中又道:“阁下深夜闯我永安王府是何意思,莫不是来杀我!”
随着话音一落,李汜抽出匕首朝着人直直刺了过去,那人身手极好,一个侧身直接避开,翻身冲了上来将匕首夺去扔在地上,随后扣住李汜双手转身将他压回去,身子也跟着贴上去用来束缚身下这人的四肢。
这人功夫在自己之上,李汜这下慌了神,刚准备想法子脱身就听身上这人道:“是我。”
这声音熟悉的很,不是祁然是谁。
许久没听见他的声音,虽然细细算来不过数日,却好似过了猴年马月一般,让人感叹如此之久,猛地一下李汜就有些红了眼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侧头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进来的。”
祁然也没隐瞒,诚实的说:“**进来的。”
“来干嘛?”
这问题问住了祁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三更半夜**闯进永安王府就站在人床边,活像个打家劫舍的盗匪,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若被人抓住那就是大不敬之罪,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我听闻你后日要回蜀州了,便想着相识一场,来送送你。”
借着窗棂外投进来的月光,李汜看清楚的身上这人,瘦了许多下巴尖了一些,眼眶通红满是血丝,同记忆中那个满是志气的祁然不同,像是多了些沉稳,他细细瞧着轻声道:“那也是后日才走,你现在来的早了些。”
“是吗,”祁然没说什么,从李汜身上翻身下去站在旁边,将手背在身后,盯着床沿,语气淡淡的说:“早来晚来有何不同?”
“并无。”
“那便不早。”
言毕,两人又陷入了安静中去,像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还是祁然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你接着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快速走向门前将房门拉开,大片的月光倾洒进来,照亮了屋里角落,院中的树木被月光映射在他身上,星星点点,明明暗暗,微风轻起,身上暗色的光点也随之摆动起来。
祁然背对着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中,好似踏月而来的仙者。
“祁然,”李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乱,连忙出声将他喊住,“后日你还来城外送我吗?”
“不了,”祁然未回身轻声道,“既已见过,便不必相送,山高路远,望君平安。”
说完毫无迟疑,抬脚跨出房门,门又再次关上,将屋外的月光尽数遮挡,也将那人隔在了一门之外。
李汜一夜未眠,盘腿坐在床上盯着紧闭的房门直至天亮。
他想了一夜,想了许多东西,想到父亲说的,世事造化,均不随心,诸般所为,难守本意,顾为人之本方应有忠有孝,有情有义,事事牢记,且方能不失本心。
于陛下是为忠,为人臣未能劝天子去谗远色,爱国爱民,便是不忠。
于方太傅是为孝,亲师殿前劝谏,只为求个公正大道,他并未同道反而若退,便是不孝。
于祁相是为义,祁家世代清廉未有二心,若让贤臣蒙冤,必让天下文人寒心,陷大晋百年基业不顾,他也不敢自诩受孔孟圣人教导,如此便是无义。
于祁然是为情,心悦之人正蒙大难,他却无法陪伴安慰,那还谈何倾慕之情,这般便是无情。
君子之路,其远且长。
他若真做了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人,许是日后同他爹娘在地下遇见,还得被拧着耳朵一顿好训。
这段时间的困扰,郁闷,纠结,烦躁,统统得到了解决,李汜跳下床伸了个懒腰,觉得四肢百骸一下子舒展来来,整个人惬意的很。
陈平安端着水盆进来时还愣住了,小声嘀咕道:“少爷今天怎起这么早,病还没好多休息一会儿啊。”
“睡了好几日差不多了,再睡下去该傻了,”李汜笑了笑,“平安,替少爷我换衣服,我要进宫一趟。”
“这时候进宫干嘛?”
李汜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旭日初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