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傅那人自恃清高,以前教导时就不大瞧得上朕,反倒是对三弟赞赏有加,”说到这儿承德帝停了停,反问道:“孙海,这俗话都说子肖父,如今看来好似也并无道理啊。”
这话含着的意思太多,孙海脸色一变,急忙跪倒在地上,脑袋紧紧贴着地板,语气着急道:“陛下是天子,四位皇子也是天之骄子,别人如何能相比,这民间俗语怎能当真,不过是些俗人村夫随口说说而已,做不得数!”
承德帝眯着眼睛不知想了些什么,反倒笑出声来,“瞧把你紧张的,起来吧。”
“谢陛下。”
孙海慢慢迈着步子挪到承德帝边上,依旧垂着脑袋未出声。
“这人啊,命不同,”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下一刻摆了摆手道,“总归是要回去的,留不住,留不住。”
第二日承德帝下了诏令,特准永安王府小王爷李汜次月初十返回蜀州,不得有误。
谁料还未到月底,丞相府出了事,忠康王李鸿之私藏龙袍暗通北燕,书信被人直接摆上朝堂,他据理抗争再三保证绝无此事,然人证物证均在,诸般言语已成了狡辩,承德帝震怒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忠康王府数百人均数关进刑部大牢,连同平日里同忠康王府交好的官员都被一一查办。
丞相府大公子祁煦同忠康王为知己好友,关系深厚,入刑部大牢前依旧无法相信那个说话做事直来直往之人,成日里想着便是不做这劳什子王爷,寻个地方逍遥快活的人,会有谋反通敌叛国的念头,这是他万万不可信的。
这案子牵扯甚广,盘根错节的东西瞧得人理不清头绪,一时之间朝中局势风云万变,各派人人心惶惶,统统缩着脑袋LJ做事,唯恐下一个入刑部大牢的就是自个儿。
祁煦官居高位,祁相又是三公之一,祁家在朝为官多年,平日里颇得百官敬重,递门贴拜访的数不胜数,左一句祁相右一句祁大人,赔笑奉承样样不缺,可出了这事后,一夜之间众人全部噤声,对此事闭口不谈,甚是担心惹了一身sao,祁府也知此事大难临头,便闭门谢客。
李汜那段时间受了点寒,身子时常无力,又因为忧心祁然的情况,整夜整夜休息不好,本来没多大的病症愣是给拖严重了,却还记着隔三差五就差人去丞相府门口转悠,看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谁知连着几日都没听见动静。
陈友知他心中那些小九九,每次来送药都要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几日被抓的官员都快把刑部大牢塞满了,再三让他冷静些,这时候可千万别上赶着找事,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无法同王爷王妃交代。
李汜一副乖巧样,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等陈友端着药碗出了门,转身就偷摸溜了出去,先去祁府门口围着墙转悠了一圈,也没瞧见个狗洞地洞的,只能叹了口气作罢,想了想又中途改了道去了趟太傅府。
他被人领着进去时,方太傅就坐在院中,石桌上放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热茶,听见动静才缓缓睁眼,指指了对面的石椅道:“我猜你今天也得来这么一趟。”
“老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还有闲心喝茶!”李汜有些急道。
方清荣抬眸看了看,“你是不是打算来了我府上,无论结果如何,一会儿就得进宫面见皇上。”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李汜未出声算是默认了。
“小王爷,”方太傅叹了口气道,“祁府这事,你万万不能插手啊。”
“为何?”李汜反问道。
“小王爷可知道,大晋兵力除却临安巡察卫,便是四方驻军,四方驻军镇守边境,蜀州你父亲手下的朱闫一众将领守西羌边境,徐老将军守北燕,骁骑军守南甸,裴家军平叛乱,四方驻军各司其职,互相制约,没有一方独大。”
李汜不明白方太傅这番言论事为何,却明白老太傅每一句话都有他的用意,耐着性子未出声,只是安静听着。
方清荣歇了口气又继续道:“可朝中不同,祁相是三公之一,又是当朝丞相,位列百官之首,祁煦又是官居高位,从二品尚书仆射,再过段时日许是还能升,他家又同裴家世代交好,就算祁相这些年低调处之又忠心为国为大晋尽心尽力多年,可一门出了两位二品官员,也独此一家,如今朝中祁家权倾朝野这事已是事实。”
听到这里李汜已经明白方太傅这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他说:“你还不明白吗,今时今日,无论有没有忠康王这事,陛下必定是要动祁家的。”
“可……”李汜咽了咽唾沫,哑着嗓子道:“可,祁家从未有过二心啊。”
“那又如何?”方清荣反问了一句,“帝王之道从未以好坏来衡量人与事,有无二心并不是问题所在。”
闻言,李汜垂着脑袋未语。
毕竟是自己偏心偏到承德帝都看不下去的学生,方清荣也不愿见他难过,将语气放平和了些,“小王爷,你不是一个人,你背后是整个永安王府,是蜀州,是数十万的蜀州大军!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关乎着永安王多年的辛苦积累,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