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过了一会儿,母亲又咚咚咚地回来了,就好像一阵风往往来来一般。她将一个U盘撂在桌子上,好像将所有的怨气都倾注在上面一般,一只手叉着腰,站在父亲面前,趾高气昂地问:“拿来了,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打开看看?往电视上一插就能放,只要你不怕在你儿子面前,把你那老脸面都给丢尽了就行。”
母亲半眯着眼,像一只潜伏着的猛虎,她望着父亲,说得语气是那么凶狠,但态度仍然是那么轻描淡写,好像一切都已经跟自己毫无干系了一般。父亲见到母亲这副模样,也是不禁被这种气势给镇住了,他大概从未想到母亲会有变得如此强势的一天,以往的母亲,虽然说不上是柔弱,但在他的面前,也总是逆来顺受的样子,即使他向母亲大吼大叫,也没有见母亲发过如此大的火,更没有见过母亲像这样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自己离开家也没有过去多久,哪成想这家里却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般,父亲看着面前的妻子,恍然感觉这个家好似那么陌生,教人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又低下头,看着那个U盘,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望着母亲和父亲,两个人一高一低就这样对峙着,但胜负已经很明显了。父亲咽声不语,目光有些呆滞,盯着母亲丢下的那个U盘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对母亲U盘里的内容也很好奇,说是有父亲出轨的证据,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母亲好似一尊威严的神像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也没有开口,等待着父亲的回音。父亲仍然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心里计划着什么,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语气也重新变回了那种粗暴的感觉。
“好,好,很好,有种,哈哈,你有种!”父亲显然是气得神志不清了,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那样,他枉自笑着,也不知在笑什么,这笑声中却是重重的怒意,听得人毛骨悚然。
母亲冷淡地盯着他,不为父亲所动,父亲也是一阵狂笑之后,说道:“行了,跟你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也就别假惺惺地这样那样,干脆点,离婚吧。”
“然后呢?”母亲说,她也没看父亲,明明是牵扯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大事,于母亲而言就好像出门去丢个垃圾一样。
“儿子归我,这房子——”父亲环视一圈,就像是在评估着它的价值一样,“房子是共同财产,到时候判下来,也是一人一半……”
母亲还没等他说完,马上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房子你那一半,我拿钱买了就是,说了离,就离得清楚点,至于儿子,不可能跟你的,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如是说之前的事情还与我没什么牵扯,到现在可是确确实实论到我的归属了,当然,想也知道,我肯定是不会跟父亲走的,哪有离开我深爱的母亲的道理呢。而且,母亲说,她要把房子买下来,这间房子,我也是充满了感情的,从小我就住在这里,要让我离开是真的舍不得,要让我跟着父亲过居无定所的生活,我可是绝对不干的。就算法院把我判给了父亲,我肯定也会偷偷摸摸跑回母亲这边。
母亲幽怨地瞧了我一眼,好像在暗示我说些什么,见母亲这幅委屈的表情,我也是不住地心痛,连连说:“我只会跟妈妈的。”
父亲听我这么说,也是气上心头:“熊孩子,真是不知好歹。”他骂骂咧咧地,挥着手往前踏几步就要向我扇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我总觉得现在的父亲过于可怕,以至于不敢反抗,只好畏畏缩缩的。
这时倒是母亲闪了过来,拦在我身前,挡住了父亲,就好像为保护幼崽,挺胸而出与老鹰对抗的母鸡。我见母亲勇敢地保护着我,心中也涌上了一股热流,这种温暖让我自内而外地生起了一种勇气,就好像一炬火。面前那凶神恶煞般的父亲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说了,儿子不可能跟你的,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凭什么要我把儿子交给你?”母亲对着父亲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时候,一直躲在不知道哪里的角落里的小咪,好像是觉得我和母亲被欺负了,也勇敢地冲了出来,对着父亲炸毛呲牙。
这时,父亲已经全然落入了孤家寡人的境地。
“你要是再敢乱来,我就打电话报警了。”母亲举起手机威胁道,“如果你不想再生是非,最好趁早走。”
父亲看我们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也是恶狠狠说了句:“妈的,走着瞧,咱们法院见。”话音未落,他就一如之前般摔门离去了。
“轰——!吱呀吱呀吱呀……”门被重重摔了一下,却没能关上,而是在那里晃悠晃悠着。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母亲似是也放松了下来,她一下子变得十分低落,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然与她毫无瓜葛。
小咪在脚下咪咪地叫着,作了一阵威风后,现在也很是后怕的样子。母亲也不说话,静悄悄地,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母亲举起手,摸了摸眼睛,就好像招引一般,泪水源源不断流了下来。
父亲弥留的烟味让她边哭边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