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上)且说霍去病踏入汉朝地界的那一天,几个匈奴人自河西披星戴月,一路飞骑急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漠北伊稚斜大单于的王庭。这几个人并不敢立刻面见大单于,倒是蹭进大单于的宠妾——脂嫣所居的帐篷内。脂嫣是休屠王的亲妹子,现年十八岁,只因休屠王在第一次河西之战吃了败仗,感念大单于并未降罪于他,便特地将妹子献给大单于。这脂嫣面目娇好,且骑马射箭,样样Jing通,比起从前和亲而来的汉女,更有一种爽朗明丽之美;兼之正是青春妙龄,因而来到大单于身边虽不足一个月,就被伊稚斜视作心头rou、手中宝,爱之甚深。此刻,她正在梳妆打扮,忽然见帐幕被掀开,还道是大单于去了复又回来,忙扭转身子,笑盈盈的就要娇嗔几句,却发现来人是哥哥的亲信,不由得诧异的道:“师牙,你不在哥哥身边,来这做什么?”师牙先不说话,只是拿眼飞瞟帐内的侍女,脂嫣立时明白他的意思,便对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待众侍女退尽,师牙才急步靠近脂嫣的耳边叽叽咕咕的低语。听完,脂嫣蹙起眉头,道:“师牙,大单于正在气头上,怕是不依吧?”师牙恳切的看着脂嫣:“玛修(匈奴语,相当于汉语的小姐之意),这就看你的手段了。你总不会看着一族的父老兄弟们活活饿死吧?”这话触到了脂嫣的痛处,自河西二战的战败消息传来,她可没少为哥哥担心受怕。现在哥哥把一族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怎能无动于衷?于是,她咬咬银牙,道:“好吧,你且去歇息,听侯我的音讯。”言罢,又将贴身侍女叫进来,命她安置师牙等人。师牙大喜,拱手施礼,依命随侍女而去。脂嫣整理了一下思绪,再对着从汉朝人那儿得来的铜镜,仔细的将自己的容貌打量一翻,便信心满满的往王庭大帐走去。而到了王庭,她并未冒然就进去,先是停在帐外,向卫兵问明情况,确认帐内只有大单于一人,这才轻轻撩开帏幕,悄悄的进去。伊稚斜正为河西二战的溃败恼怒不已,全副心思都在考虑对策,自然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忽然一双柔软香腻的手蒙住了他的眼——他先是一惊,随即便不由自主的笑了:敢和他调皮捣蛋的,除了心爱的脂嫣,还能是谁!他转过身子,搂住脂嫣的小蛮腰,脂嫣顺势坐在他怀里,柔声道:“大单于,你一整天都闷在这里,岂不是要把自己怄坏了?”本来伊稚斜怀抱美人,正享受着秀色可餐带来的快感,但是听罢这话,不由得勾起心病,恨恨的道:“只怨我手下没有能人!一败再败,丢尽了昆仑神赐与的光荣!”脂嫣原先就没有想过要去招惹大单于,现见大单于发狠,联想到哥哥和一族人的艰难处境,不由得眼泪“叭哒叭哒”的掉下来。若是换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她准会察言观色,耍耍手段将大单于哄得开开心心,再稳有胜算的提出要求,诱使大单于心甘情愿的满足其愿望。可脂嫣自幼就长在莽莽大草原,是地地道道、心直口快的女孩;兼之阅历不多,还不知晓一个宠妾该生存下去的种种伎俩,因而她还未开口求情,便先碰了钉子。不过,她没料到的是,一个宠妾除了逗人开心之外,还另有一样天下无敌的武器——这不,她一哭,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直把大单于粗壮的肠子立时给泡软了。伊稚斜叹息一声,不得不换了副口气,道:“你哭什么,我又没说你。”脂嫣抽泣道:“作为部族之王,我哥哥没有守护好河西之地,大单于自然该生气,也该责罚他。但是,现在河西还有六万余昆仑神的子民,难道仅仅因为一个王的失职,就要让他们全都饿死不成?”伊稚斜皱起眉头,他已经知道脂嫣真正想说的是啥。其实,河西二战惨败的音讯传来时,休屠王和浑邪王的哀求也跟着来了:他们不敢奢望大单于赦免他们的失职之罪,但却恳切大单于从王庭这边分点口粮,调拨牛马,好歹让河西的匈奴人能熬过可怕的秋冬两季。当时大单于就气坏了。要知道,自先祖冒顿单于驱逐大月氏王国以来,河西广袤肥美的土地就是大匈奴最好的牧场,他伊稚斜敢有恃无恐的将王庭迁于贫瘠寒冷的漠北,就是深信河西能源源不断的为大匈奴的所有子民提供充足的食物!可现在这两王无能,不但没防住霍去病,还使得千千万万头生畜被汉军的军刀屠杀殆尽——可恨呀!这不是要连累全大匈奴的子民挨饿受饥么!而他们竟然还有脸来请求援助!伊稚斜恨不得拿老大的耳光赏他们!可是,气归气,作为昆仑神在大草原的最高执行者,难到自己能狠心不顾那些挨饿的河西子民?这苍穹之下,拥有大匈奴纯正血统的人并不多,就是先祖冒顿单于时代,控弦之士(即有战斗力的人,暂不算老弱妇孺)也不过四十万,跟汉朝的上千万人口相比,简直是微乎其微。要真不顾河西子民,都把人饿死了,自己拿什么去跟汉朝人争夺最有利于整个民族生存的地盘和物资?汉朝人不是有句话叫“罚不责众”么?不能因那两王无能,就累及无辜;何况,河西虽受重创,但其土地的所有权和控制权不还都在大匈奴这一边么?哼,还是调整策略,挨过这一冬,明年再作打算——就不信大匈奴没有能人,不信昆仑神不护佑自己!非要剪掉那霍去病的翅膀不可!定要跟刘彻顽抗到底!想罢,伊稚斜转过身来,捧起脂嫣的脸,温和的道:“这些你都不用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