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地用两条发软的腿支撑着自己,她从许眠季座位里拿走了那个本子,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将两个本子一起,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像锁进了一个用来承载秘密的盒子里。
池余晚背着书包逃出学校的时候,恍惚想起来最近几天许眠季不正常的一些反应,她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却是那么刺痛她的心。
许眠季猜到了,许眠季知道了一切,许眠季要躲开她了。
池余晚和许眠季,马上就要变成平行时空里,永不相交的两条线了。
池余晚知道,自己构建的世界,在那一刻,全然崩塌了,废墟之上,尘土飞扬,黄沙漫天,天是灰色的,她孤零零坐在一个黑色的圆圈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她也再不想出来了。
她逃了一个晚上的课,第二天是周日,她也直接装病没去学校。
妈妈看池余晚面如死灰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学习压力过大给累出毛病来了,边帮她收拾乱糟糟的床,边劝她,“学习上你也不要钻死脑筋,让自己这么累的学习方法,肯定是不对的……”
池余晚的眼珠就随着妈妈手里提着的那个书包转动,看到妈妈要把书包提到一边去,她猛地坐了起来,用尖叫的声音音调喊了一句,“别拿走!放下我的书包——”
妈妈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书包在地上狠狠砸了一下,她“哎哟”一声弯腰要去捡,却看见池余晚已经先她一步捡起了那个书包,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上去。
“晚晚……”妈妈看见池余晚这幅样子忽然有些害怕,想走近一些。
“妈妈,你先走吧,让我静一会……”池余晚的声音哽咽到讲不清楚话,她往后缩了缩,死死抱着书包不肯撒手,眼泪滚烫地滑过脸颊,她脸上是生不如死的神情。
妈妈哪儿敢走,但是怕刺激到池余晚,便先退了出去,直接掏手机给许末打了个电话。
许末是学心理学的,妈妈想,许末一定知道池余晚怎么了。
简要描述了一下池余晚现在的状态,池妈妈说着说着都哽咽了,问那边的许末,“晚晚是不是平时被我们逼着读书,给逼出问题来了啊?”
许末牵强地笑一笑,让声音里染上笑意,“阿姨,你放心,池余晚只是简单的压力过大而已,这在心理学上是很正常的,你让她自己疏导开就行了。”
挂了电话,许末恨恨咬牙,如果池余晚现在是正常的,那就是见鬼了。
死丫头,你最好撑过这最后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
池余晚这病假一请,就直接请到了突击考那天,学校从下午开考,三门连考,期间各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直考到晚自习的时候结束。
柳紫玉念着池余晚还没来,就问了一句,“老师,要是缺考呢?”
“那就直接算零分。”老师无情是出了名的。
许眠季在座位上无聊地转着笔,手支着下巴看着门口,是透白的天,没有太阳没有风,世界很安静,光把整间教室都照亮了,却不免让人让人在这苍白的光亮里感受到一丝荒凉。
下课的时候,许眠季从后门的墙角翻了出去,直奔池余晚家。
好在离得近,几分钟就跑到了,许眠季喘着气有些呼吸不匀,她看着紧闭的大门,抿着嘴思考对策。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穿着睡衣出来的池余晚愣怔地看着许眠季。
“你生什么病生了这么久?神经病吗?”许眠季冷嘲热讽的,语气不善,看见池余晚的那一刻都想扑过去揍她一顿。
池余晚只怔了一瞬间,接着就平静地继续自己的动作——拿起撑衣杆,收了自己的衣服下来,一件一件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放下撑衣杆,转身进屋,哦对了,还要关门。
池余晚觉得自己所有的表现都很正常,她甚至心里都没有起任何波澜,但是手心脚底都在出汗,她快要站不稳了。
“你敢进去!”许眠季看着池余晚就要合上门,沉着嗓子吼了一句。
池余晚果然不敢,她后背都已经冒汗,整个身体在温热的暖空气里越发地紧张和不正常起来,她只觉得自己要被那些不断渗出来的冷汗给淹没。
“开门。”许眠季又冷声说了一句。
池余晚家里有个小院子,除了大门外面还有一道铁门,许眠季就被阻挡在了外面。
池余晚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一分钟,直到脚底因为冷汗太多而导致她有些站立不稳,这才晃了晃身体往里面走了一步,把衣服随手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给我开门,”许眠季冷静又重复一遍,“池余晚。”
听到许眠季叫自己的全名,池余晚竟然背对着许眠季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她动作缓慢地拿起了钥匙,然后以gui速挪到了许眠季面前,又慢慢地开了锁。
她是真的脱力了,像是半个月没吃饭一样,要死的晕眩感使得她眼前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全程低垂着眼,不看许眠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