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老翁也沉着脸不说话,夏大为夏崔氏说了两句,便被夏二连带着指责上了;夏三与夏三婶倒没帮着夏二指责夏大夫妇,他们只是有些后悔在夏素娘的婚事上开罪了黄家,连着看曾经闹死不愿嫁给黄禹的夏素娘都不顺眼了。
也因这些事,夏家闹得很不愉快。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是一个正八品司法参军而已,可对于无权无势的他们来说,便已经是招惹不起的了。而有了周参军的庇佑,黄家虽不能在抚州城横行霸道,可在茶叶生意上怕是又能独占鳌头了。
“发生了这种事,怎能说没事呢?”夏纪娘叹气,她倒是想问夏崔氏是否受委屈,可这么一来便是质疑夏大无能让妻子受委屈?她可不能有如此不孝的想法。
“黄家如何与我们也没甚关系了。”夏大挥了挥手,“罢了不说这些事了,我今日来其实也还有另一件事。”
张鹤恰巧走出来,闻言便问道:“丈人还有何事要办的?”
面对着张鹤,夏大倒是不好开这个口了。他顶着俩人的目光在心中想一下措辞,便道:“便是想来告知你们一番,今秋家中收成不错,尤其是东床给的谷种,种出来的稻谷好的田有三石五斗,差一点的田也有三石,秋税的苗米也有着落了。”
夏大当时坚持种晚稻,但是平日里主要靠他与夏崔氏打理,便只种了八亩。每亩都有三石以上的收成,近二十五石稻谷,刚好够缴纳秋税。
夏老翁本打算让夏大留种,以部分大豆代替苗米缴税的,但大豆折变成苗米要多出一两斗的量,何况夏大谨记张鹤之言,不敢留种。
可这次的收成让夏家的人尝到了甜头,他们便打算留种,明年继续种。夏大无奈之下想起张鹤曾应允来年可继续给新的谷种,所以便厚着脸皮来了。
若在系统更新之前,张鹤必然还要小心翼翼地提醒夏大一番,可如今她有了优质常规稻的谷种,便无需担心了。尽管如此,她仍得混入一些传统的谷种,也是为了避免夏家一下子种出五六石的惊人数量出来招致别人的嫉妒。
“这好说,来年开春前,小婿给丈人送几石谷种去。”张鹤道。
夏大并不想蹬鼻子上脸,一石谷种也要三四百文,他怎能一下子要张鹤几石呢?便道:“来年我带人过来向东床买便是,而且只需要两石便足够了,还有几十亩地总得种点别的。”
“无事,便当是小婿孝敬丈人的,而且若收成不错,丈人往后便能留种了。”
“可东床上次不是说——”
张鹤对夏大的话,夏纪娘可是全然不知的,而且夏纪娘不曾对她的事情产生怀疑,她便从未解释谷种的问题。她连忙开口:“上次是不一样的谷种,这次我发现了新的谷种,留种是没问题的。”
夏大将信将疑,但他受了张鹤的恩惠,便不会去深究这些谷种到底是从何而来。谷种之间也是有品种之分,他清楚这点,只要张鹤的谷种能丰收、留种,他便无需多问。
张鹤又询问他明年徭役之事的打算,若在以往,夏家想必又要将夏大推出来。可是夏大这半载以来,也不会再一味地退让和纵容两个弟弟,便打算让夏二或夏三去当春夫。
当春夫有的要去修河坝、修城墙,还有视当时的情况而定下的别的工程,虽然每日能拿两升米的口粮,可也仅够一个人食用。若是生了病,连看病的钱都没有,更别提还有城墙崩塌、掉下江河这样的危险。俩人自然不愿意,一番推诿,最后一致决定从家中出免役钱。
夏大明日还得一早赶路,张鹤便请他先去歇息了。等她与夏纪娘躺上床时,也到了亥时正。
正打算偷一下香,夏纪娘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二郎一直担心石县尉向我们借青苗,便是这个缘故?可二郎连爹都相告了,却不曾告诉我呢!”
张鹤便知道今日与夏大的一番谈话,必然会引起夏纪娘的怀疑,她装傻充愣道:“什么缘故?”
“家中既然已经丰收,那必然是能留出谷种来的,可是爹却千里迢迢赶了过来找二郎要谷种,这太蹊跷了。再者二郎说新的谷种,能留种,那是否说明之前二郎给爹的是不能留种的奇怪谷种?”张鹤当初将谷种给夏大时,夏纪娘并不在场,若非刚才夏大的话中提到,她也不清楚这些事情。
张鹤语塞,纠结是否要跟夏纪娘说实话,脑海中理智与情感也在掐架。情感上她并不愿意欺瞒夏纪娘,可她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也非夏纪娘这个时代的人能轻易承受的,她不能确保夏纪娘知道后是否还能将她当成正常人看待。
她的视线游离、目光闪躲,夏纪娘心中便有了答案:“所以二郎一直都不愿借谷种给石县尉,便是因为那谷种不能留种?”
张鹤心略慌:“……是。”
“二郎说石县尉留的难题已经解决了,便是与此番‘能留种的谷种’有关?”
“……嗯。”
“可,二郎的谷种从何而来?”夏纪娘一语中的,直指张鹤极力想隐藏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