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脚程一向快,不等人通报就闯了进来,害得云素君都来不及反应。
“参见陛下!”云素君慌忙下拜。
却被宇文睿一把扯住:“都是自家人,阿姐总要这般客套……”
“国礼不可废。”
宇文睿无语:阿嫂和阿姐,一个两个都是守规矩的。
她双手搀起云素君,瞥一眼端坐在罗汉床另一侧的景砚,也躬身施了一礼:“给阿嫂问安!”
景砚啧啧称奇,心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跟着规矩人,无忧这惫懒孩童也学着规矩了。
她深觉孩子难得学好一回,很该给些鼓励,遂轻勾唇角,颔首道:“皇帝越发的守规矩了。天气寒冷,来,到里面坐着暖和。”
宇文睿许久未见景砚展颜,乍一见,便有些神魂轻飘,呆了一呆,老实不客气地挤到了景砚的身侧,笑忒忒道:“还是阿嫂身边暖和!”
景砚嘴角微抽,她决定再不给这小冤家好脸了!什么“近朱者赤”?分明还是那个蹬鼻子上脸的小混蛋!
眼见阿嫂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加之又能挨得这么近嗅到阿嫂身上馥郁的气息,宇文睿的心情大好,就差拉着景砚的手抱在怀里了。
“阿姐来瞧阿嫂啊?”
云素君点了点头,道:“回京几日了,就想着给太皇太后和太后问安,又听师父说到太后凤体有恙,心中挂念得很。”
“郡主有心了。”景砚微笑。
云素君在椅上欠了欠身,“太后也该好生将养将养凤体,相信师父的妙手定能助太后痊愈的。”
景砚点了点头,又道:“方才郡主说到边关之事,想来悦儿没少给郡主添麻烦吧?”
云素君闻言,面色一僵,转瞬即逝,淡笑道:“还好。”
景砚叹道:“悦儿的性子,哀家是清楚的。郡主高义,替哀家照料她,哀家是知道的,更是感激的。”
云素君面色微白,僵笑道:“太后忒客气了!臣自幼便崇敬太后,照料……照料悦儿,亦是心甘情愿。”
说到最后,语声微颤。
景砚似有察觉,抬眸凝视云素君一瞬。云素君不自然地错开眼神。
景砚心中更疑。
宇文睿可是坐不住了。
景嘉悦那个小混球招惹阿姐的事儿,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让阿嫂知道的。那不是在阿嫂的心疾上雪上加霜吗?
她同时心中暗怪阿姐,何以这么急着入宫来问安?阿嫂何等聪敏之人?阿姐的心思会窥不破?
宇文睿于是笑着插言道:“阿姐何时入宫的?”
被宇文睿截去了话头,云素君脸上紧绷的表情才略略一松,“早来了。之前在寿康宫中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会子话。”
“眼看快要未时了,阿姐还没用午膳吧?朕也没用呢!要不,阿姐陪朕吃点儿?”
景砚的目光扫过宇文睿的脸,并没说什么。
宇文睿笑道:“阿嫂服药,吃得清淡,我们可顾不得你了!”
她说着,起身拉住云素君的手:“走!阿姐陪朕用膳去!朕的御膳房里,新进了个淮扬菜厨子,做的点心又Jing致又好吃……”
云素君也是个心思灵透的,起身道:“谢陛下赐饭!臣府中还有要事,太后,陛下,臣这便告辞了!”
景砚见此形状,心中疑念更重了。
单说云素君,出了宫门,乘车回到安和郡主府。
她甫一踏入府门,就觉得情状有异——
府中管事的庞喜耷拉着眼角眉梢,无Jing打采地杵在门口,沮丧的模样倒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旁的侍女下人也都神色古怪得很。
云素君顿觉怪异,“怎么了?”
庞喜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如蒙大释,Jing神一震:“郡主,您可回来了!”
“发生了何事?”
庞喜苦着脸,“那位,又来了……”
云素君秀眉蹙起,也顾不得脱去沾满寒气的披风,疾步冲进前厅——
果然,一侧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身火红,捧着茶低头抿茶汤的,不是景嘉悦又是何人?
“又跑来做什么?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家郡主没回来,就不要来聒噪本大小姐!本大小姐是不会走的!”
云素君眉头拧得更紧,呵斥道:“你又来做什么?”
“咳咳……”景嘉悦不提防,一口茶汤险将自己呛着。
她丢开茶盏,满脸堆笑着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云姐姐你回来了?”
说着,不由得张开双臂奔着云素君而来。
云素君算是对她的亲近有Yin影了,慌忙闪身:“你……别过来!”
景嘉悦顿觉受伤,“云姐姐你别这样好吗?你若气我恨我讨厌我,打我骂我怎么着都成!只是别不理睬我!我心里……难受得很啊!”
云素君大窘:青天白日的,这是闹什么呢?府里的下人十几双眼睛就这么活刺啦地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