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姜上仙的属下过来传话,让她自己抽空下山,挑选好心仪的头面,问好价格,来取银子就是了。
桑诺听后喜不自禁,吃完午饭,就急匆匆地下了山。
虽然有尊上报销开支,但她终究不好意思挑选太贵重的首饰,还是按照原计划,只选了银质镶玉的几套头面问价。
一番讲价后,最终得了个二十六两的价。
这对桑诺来说已经是天价了,村里种地的人家,一年用度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桑诺选中的那几套头面,都是一样的价格,只是不知慧娘自个儿喜欢哪一套款式,因对店家说道:“这几套都给我留着,我叫人来帮我挑一挑,明天就来买回去。”
老板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出了店门,桑诺直奔秦家宅院,等不及要拉慧娘一起来挑拣。
顾忌着慧娘家中白日里有下人走动,桑诺在村边一处小林子里蹲到天黑,后才偷偷溜进秦家院子里。
自秦家后罩房跃入庭院,刚一落脚,就莫名觉得有些心慌,抬头一瞧,更是觉得古怪——
总觉得,这院子里的灯笼,比以往显得昏暗些。
平日这个时辰,秦家约莫只有两三间房里还有灯火,今夜却怪了,非但正房和东西厢房的窗户里都透出光来,连两侧耳房的灯都亮着。
院子里静得出奇,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搞什么名堂?”
桑诺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慧娘厢房的窗外,对着窗框,有节奏地敲打了八下,这是两人间的暗号。
然而,屋内却毫无回应。
桑诺有些心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低头凑近窗缝往屋里看——灯亮着,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莫非这丫头这么早就睡下了?
里屋被屏风挡着,桑诺看不着,心里急得厉害,左右看了看,没见有人走动,便大着胆子,对着窗子用力又叩了八下。
还是没人应声。
“睡这么沉!”桑诺气呼呼地抱怨了一句,想推门进去,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收了进门的心。
得赶紧离开这地方。
这个念头莫名就冒出来,大概是出于回避危险的本能。
她拿定主意,退后几步,朝向屋顶矮身一跃,脚尖落在房瓦上的瞬间,眼前忽然一阵旋转——
“啊……”一个趔趄,桑诺摔坐下地,却并没从屋顶滚落下去。
用力甩了甩脑袋,眼前停止旋转,她睁眼一瞧,心里顿时一咯噔——
她竟然还坐在院子正中央,就是方才溜进来时,落脚的地方!
来不及细想,桑诺已经感觉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一心想要赶紧逃出这鬼地方!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再次跃上屋顶——
“啊!”
与刚才一样,在她脚尖点地的瞬间,眼前又是一旋,睁眼时,又发现自己落回了院子中央。
桑诺头皮一麻,吓得手心里冷汗直冒!
“怎么回事?慧娘?慧娘你在吗?”
桑诺快步跑到慧娘的门前,用力推了推雕花木门,却发现这门固若金汤,竟然纹丝不动。
“慧娘!慧娘你在哪!”桑诺一时慌了手脚,抬手用力捶打木门。
——
与此同时,慧娘也正在拼命呼喊桑诺的名字——
“我在这里!你醒醒!桑诺!你醒醒啊,看我!看这里!桑……唔!”
慧娘的嘴被一个婆妇捂住。
按照一旁秦老爷的指示,慧娘被拖道一旁绑了起来,以免妨碍三位道长作法。
而此刻,桑诺面无表情,正瘫坐在秦家院子正中央的八卦阵之中。
她身边围着三个年轻道长,一起对着她掐诀念咒。
从跳进院子里的一刹那,她已经被阵法魇住了。
眼前所见之物,全都是幻觉。
桑诺在幻觉中跑跳呼喊,实际上,至始至终,她都瘫坐在院子正中央,所见之景,不过都是幻境罢了。
不多时,桑诺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眼角缓缓滑落出一滴泪来。
慧娘看得锥心刺骨,却挣扎不出两个婆妇地压制。
桑诺在幻境里四处奔走,跳不出院子,也拍不开大门,心里的绝望已达到了巅峰。
又因道士作法,她的思维渐渐开始混乱,恍惚间,幻想出梅姨的身影——
桑诺感觉自己正坐在山神家后院的膳房里,梅姨眉眼温和地站在灶台边,抬起手里的匕首细细查看——
金黄的穗子微微摆动,已经完好如初地挂在了刀柄下。
“雪时,你瞧瞧,已经修补好了。”梅姨转身温柔地笑起来。
桑诺眼皮愈发沉重,用力扬起头,看见姜雪时穿着一袭素白箭袖纹龙长衫,神色淡淡的,侧头接过匕首把玩一番,嘴角勾起的笑意,带点熟悉地邪气。
“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