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怜之心也不再有了。
“你说,劝降,是不是算计好的?”晏闻山很直接,直接到晏子鱼茫然无所觉的脑子里一下子撕开了一个口子,渐渐地涌进许多人来。
“是。”晏子鱼没什么所想,直接应了。
晏闻山瞠目一怒,“你!”
“祖父,子鱼在掖庭为了活得好一些,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依您看,子鱼,还配姓晏么?”
晏子鱼不能挺直背,无力地倚在冰冷的墙壁上,纵使临夏,深夜的寒,还是在牢房里shi重的弥漫着,渐渐凉了她半个身子。
晏闻山动了动唇,最终没说什么出来,胡须颤抖,他,竟然落了泪。
晏子鱼跟着酸了眼眶,强忍着泪意,道,“我晏子鱼,终究是晏家的人,自幼虽不曾为您教导,但父亲,还是疼我几分。他多少秉持了您的性子,刚正不屈,否则,不会以自尽为最后的了结。”
“几声最得我性,是个好孩子。”
晏闻山眨了眨眼,指尖捏着眼窝抹了泪,红着眼望着晏子鱼,“你一介女子,敢在掖庭为晏家,为子叔争上一争,本是难事,但你做到了,也引起了垣祯的注意,为何,为何还要去招惹垣市!她一介女子,能成什么大器!”
“祖父,您在晏家把持惯了,难道,就忘了晏家之外的天地么?”晏子鱼低低笑了一声,颓然惨白的脸,像是一张迎光而透的白纸。
“前夏末朝,君不早朝,以长生为嗜,丹药为食,玄道兴起,为此扼杀的性命还少么?这样的君王,听不进臣言,连您也遭罢黜,若非柳州王女一力挽澜,北迁风原而镇青叶,广陌的小朝廷,还能安然?”
她短短接了一口气,似是扯到背后伤痛,轻轻咧了嘴角,维持着勉强的端正,“女子之身娇弱,男子不能撑大厦相护,反怨女子出闺霸占江山,您说,男子的一张脸,该往何处放来?”
“前夏将倾,的确是柳州王女一力扶正,这一点不可否认。”晏闻山冷静道,“但她迁军北上,以兵祸要挟,渐渐把持朝政,不正之举也不可否认。”
“那依您当时看,夏还有谁能当大任?”晏子鱼眼前有些泛黑,但她还不能倒下,与晏闻山难得清醒一谈,她不想放过机会。
“广陌早在夏时已经出现各地把持之状。除却如今广陌东柳州的小风原,西南两地,哪一个不是各自盘算着自己的打算?饕餮之口觊觎中原之地,谁不想趁机起势?若非柳州王女先行北上镇守,夏朝内部已然先行分裂四散,何来这数十年的安然度过?难为她不争权势,知道你们看不过她和皓皇之事,虽名皓皇,却以下嫁之举摆放自己于臣位,她所顾及的,可曾只有一个皇位?”
晏子鱼讽笑一声,“她手下一堆战将,那个不是可起兵雄霸一方的好男儿,为何服他,祖父你可曾想过?论眼见,按道理,你们这些文臣最该见远不过,可到最后,却是输于战场之人,您可知道是为什么?”
“为何?”晏闻山见晏子鱼冷汗潸然,心口堵了一堵,可让他放下身份去接近,那断然也是做不到的。
“因为他们见尽人间争战,最知人间惨祸,若非兵甲在身,职责所在,我想,他们不过是想安稳回到家中,吃上一口热乎饭。”
晏子鱼身子往下滑了一滑,散发遮尽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俏闪亮的眸子,直直望着晏闻山,“人间最暖不过小团圆,家有所依,人有所怀,若能自矩做到此举,未必需臣,未必需君。柳州王女最大的魅力所在,或许是她并未将自己当成一个高高在上孤立的王者,不过是一介努力归家的女子。”
“夏是她的家,她在努力维持这个家,与你们眼中,却成了一介窃国之贼。祖父,你若能出去,就站在风原的城头看一看,看看眼下的风原之地,看看那些民生之颜,比之当年,可有差别?”晏子鱼自嘲一笑,懒懒低了眸,不再看晏闻山。
“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差别吧……”
“如何会没有差别!”晏闻山低叱一声,“他们该恨,该恨垣容!恨垣祁!”
“那是您在恨。”
晏子鱼轻言道,“世行艰难,最直接可见的莫过于民生百姓。他们的一生,最远的,不过是脚下所行之地,最近的,也不过是脚下之地,因此束缚其中,也是常理。他们之中,可见王者,少之又少,有幸接近王者,更是凤毛麟角,但他们,为何相信一个他们从未接触,从未亲眼见过其面目的人呢?”
晏闻山心头震撼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晏子鱼。
“那都是作为臣子,作为地方最接近百姓民生的父母官在传达,传达着一个王者的思想,行举……可那样传达出去的王者,就是真正的王么?”
晏子鱼言辞渐渐冷冽起来,“不是!耳所眼见,及至心见,都有不同的差别,更不消说经过重重耳际,重重眼界,重重心见!所以,民生所在,他们不会真正的去管王到底是谁,到底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只相信他们所眼见所心见的一切!即便王有心,王有诚,但王不是神,他无法做到一个人与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