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的。我的意思是说,凤姐姐平日里决断杀伐,少说也有几万个心眼子,又暗地里做这种营生,和咱们家毕竟不是一路人。若是哥哥或是我不小心言语间冲撞了她,她眼珠子一转,只怕咱们家也吃不消。”
薛姨妈不以为然地笑道:“又来了。你哥哥虽鲁莽些,却也是知道轻重的。又怎敢去招惹你凤姐姐?我也曾千叮咛万嘱咐他的,料想不会出什么大碍。再者,就算他有什么不妥,你这个做妹妹的,难道不会出面描补?”
宝钗见薛姨妈说到这份儿上,情知是劝不动的,只好不说了。
薛姨妈见宝钗坐在一旁不说话,便顺手扯着宝钗袖子说:“我的儿,让我看看你的手。先前我是气急了,才打了你几下子。痛在你身,疼在我心,若是一时落了疤,你叫我心里头怎么过意得去。”
宝钗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把先前的那些委屈猜疑抛到九霄云外了,忙笑着站起来:“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做女儿的惹母亲生气,原本就是女儿的不是,原该管教的。再者你看这不是好了?”
一面说,一面将袖子褪下来,只见一段手臂洁白圆润,上头惟有几个月牙形伤疤,痂已经褪尽了,那浅的疤,已经看不见了,深的也只留浅粉色的痕迹,想来不过数日就能好的。
薛姨妈见了,眼睛里满是痛惜悔恨之色,宝钗忙劝解道:“不过再等几日也就消了。母亲放心。”又道:“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女儿自小先天壮,皮实,是摔打惯了的,什么时候留过疤了。”
说的薛姨妈也笑了:“哪里有女儿家这般说自己的。你听听这口气,哪里还像是个闺阁小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说来也奇怪,你小时候那般淘气,现在竟这般懂事了,可见是老天爷可怜我命苦。若是你哥哥有你一半懂事,我这辈子也就再没什么遗憾了!”
宝钗听薛姨妈提起薛蟠,心里也忍不住叹息,又不好在面上显出,怕薛姨妈更加伤心,正欲以别言劝解间,薛姨妈却又说道:“先前我一时气急,赌气把你父亲留给你的嫁妆产业丢给你打理,原是为难你的意思。你虽然聪明,素有才干,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倒不好常在外头走动,抛头露面的,身边更没几个知根知底的妥当人供你调遣,想来必是处处为难如今不若你仍把嫁妆交给我打理,如何?”
宝钗对母亲颇为信任,虽然当初父亲指给她的嫁妆足有几十万之数,经薛姨妈这么一转手,丢给她时,不过十之一二,但心中也只是以为是古董文玩、头面首饰等东西收拾起来太繁琐,薛姨妈未及清理而已,断然想不到薛姨妈竟然会昧下的。况且她是能赚钱的人,又不愿嫁人,原本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些嫁妆。因此薛姨妈重新开口要回嫁妆,宝钗心中倒不觉不妥,只是想到别的产业犹可,那绸缎庄却是费了好些心血的,生意刚刚起步,若中途就此夭折实在不甘心,故答道:“母亲此言甚妥。只是那些产业中有一处绸缎庄,是女儿新近刚拟下章程,整顿了人手,重新张罗的,如今诸事刚刚起步,倒不好立时撂开了手去,仍旧要在旁看一段日子才好。女儿明日就把其余产业仍交给母亲,这绸缎庄留着让女儿练练手可好?”说到后面,已经是一派撒娇的语气,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薛姨妈本是有些心病的,生怕宝钗说自己昧下她的嫁妆,又怕宝钗不肯乖乖将那些产业交回,真个翅膀长硬了,脱离了自己的辖制,如今听她肯应允,已是了却了大半心事,至于区区一个绸缎庄,虽然绸缎是他们薛家发家的老本行,但这处产业地方并不大,满打满算不过千两银子的本钱,如何肯放在心上?当下满口答应,和颜悦色道:“如此也好。只是你又不愁银钱,到底别劳累太过。何况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到处疯跑也不大好。”
宝钗笑道:“母亲放心,用的都是咱们家的旧人,如今都已经上路了,算不得什么劳累,只是还要在旁看一看,免得出了纰漏。若说到处疯跑,是再没有的,平日里去铺子,都是带了很多人照应着的,更不会被人冲撞。”
薛姨妈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人言可畏。蟠儿性子野,每日里不落屋的,你又没个别的兄弟陪你出去。若是传了出去,外头人不体谅你是忙着张罗自家生意,只说你太过轻佻,岂不是冤枉?”
宝钗闻言,也着实迟疑了片刻,继而扬眉而笑,向着薛姨妈言道:“我等闺中女儿,恪守妇德,最在乎的是一个心字。像书里头那等女子,虽日日在绣楼之上,但一颗心早就跟人家跑了,这才是有辱门楣;我虽偶有外出时,但也只为照顾咱们家的生意,心思是正的,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况且咱们虽是皇商,到底也是商户人家,原比不得公侯府里的小姐,若为了这个束手束脚,岂不是失了咱们商户人家的本分?”
宝钗虽是如此说,心中到底是不安的,见薛姨妈脸上犹有不以为然之色,忽又想起一事,笑着说道:“若说我这些日子里头出门,十次倒有八次是为了哥哥的事情。当日里母亲是怎么说的?不过是替哥哥分忧而已,况且连易钗而弁这种出格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呢,母亲当日也是在后面催着说赞成的,说出了事尽管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