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得板正的胡须微微抖动,显见心情同样激动,“是啊,泽民兄,吾等终于归国矣!”
护行在雁翅队外沿、高悬刺绣龙凤书“宋”旗的战舰上突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回来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随着一路欢扬喧笑声,两个多时辰后,京城雄伟的外城城墙已近在眼前。
“……啊!好多人!”船上的人只见前方码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不由地又惊又喜。
“是来迎接我们的!”海船上人声沸腾,有人已忍不住扬臂高呼:“我们回来了!……”
这是京城西北城外的钱塘江盛昌码头,建炎元年、二年先后两次扩建,可容纳进出二万料以上的海船,此时码头上彩旗招展,罗盖密布。
衣甲鲜明的京卫军将围观的京师百姓阻在码头通道两边,并有武安军维持秩序,这些都是听报上说“大宋使船回京”赶来看热闹的,望着愈来愈近的船队禁不住喧议纷纷:
“吓,好长的船队!怕不有几百艘?”
“没听报上说么?出使时三百艘!”
“看那艘最大的……五层楼船呀!”
“嘁,少见多怪,那就是咱大宋的神舟!”
“巍巍乎!嵯峨乎!”有文生开始咏叹。
……
庞大的船队分队泊入十余道码桥,船上三十几名有品级的出使文官和护航将官踏着长长的梢板登岸。码头上身着紫绯绿各色官服的几十名官员站在罗伞下,迎候远航归来的使节团,最前方的是一柄镶朱边紫罗大伞,罗伞下是清一色的身着紫袍官服、佩紫金鱼袋的朝廷重臣,那重紫浓彩几将使团官员的眼目眩晕。
宰相、枢密同迎!——这是大宋仅次于皇帝御驾亲迎的接迎仪制。趋步上前的使团官员激动得心头急跳。
迎接官员的为首者是尚书右仆射丁起和国师枢密使卫轲,左为紫袍直幞的丁相公,笑容和煦,右为紫袍玉冠的卫国师,颜容似雪;身后是政事堂诸参政及六部尚书侍郎等,品级皆在三品以上。
使团中官职最高的正副使节品衔不过五品,且远航出使归来亦非斩敌上千的迤北之功,因何得以这般高的接迎待遇?
邵溥和刘子翼心中雪亮,记得建炎二年使团出行前,卫国师亲口承诺:“汝等自海外归来,吾必出城亲迎之。”——有国师枢密使亲迎,又有宰相同行,朝中高官焉有不来的?
“……朝廷未忘诸君!”丁起一句又让使团众人眼shi。
是日晚,和丰楼会宴,为出海使团接风庆贺。
出使海外是卫希颜的提议,她在奏疏中道:“大宋立国后,海外诸国近至高丽、倭国,远至大食、大秦,均有遣使……靖难之后后我朝新立,宜远近相交,扬威诸蕃,使诸海外均知我朝为正统……”
这“正统”之说恰是建炎朝君臣心之所向,经过长达半年的筹备,在神舟巨船造成后,庞大的出使船队终于在建炎二年五月启航,由杭州湾入海。
使团的船队有大小楼船共三百艘,其中神舟一艘,大、中型楼船一百余艘,船队的船舶又分为使船、粮船、战舰、哨舰以及水船等辅助船,共载官员文吏、通译、药医药徒、各类工匠、水手军士等二万九千余人,先北上出使高丽、倭国,再南下,先后到达交趾、占城、真腊、三佛齐,细兰、故临。
建炎二年出使的使团护航战舰还没有装火炮,舰上的武器装备是抛石机、拍竿和弓箭,虽然护航战舰只有三十来艘,但使团船队的庞大浩荡使海盗望而遁之,即使三佛齐水师也不敢假作海盗掳掠。
建炎三年的冬季,使团船队借东北风横渡印度洋,六十天后进入波斯湾,到达大食国的西拉夫港。
大宋的海船因船体大,吃水深,往往需在西拉夫港将商货移到大食的轻型船上,才能行入吃水浅的底格里斯河,沿河上达王城。西拉夫港因连接了东西方两大海贸城市——广州和缚达(巴格达)——而成为波斯湾的繁盛港城。
大宋使团的船货足足移装了七百艘大食轻型船,沿河而上一路轰动,来自遥远中国的华美丝绸,如玉般光滑的瓷器,洁白坚韧的纸张,质地Jing良的陶器……征服了整个缚达城。
宫廷宴会上,哈里发(政教合一的首领)举杯致欢迎辞,兴致盎然道:“……缚达王城兴建时,哈里发曼苏尔说,‘这里是优良的城池,此外,还有底格里斯河,它可以使我们连接中国这样的遥远国度……’如今,我们迎来了来自遥远中国的、盛大的大宋王朝使团,这是光辉的一页……为了缚达城和广州城的金光闪耀,干杯!”
“干杯!”
自王宫而下,缚达城掀起争相宴请大宋使团的狂热,和王公大臣的宴迎相比,大食的商人们更是火热十倍,恨不得将整个使团包融了。在缚达城驻留的两个月,使团成员参加无休止的接见,无休止的宴会,衣香鬓影,金光璀璨……在各种宴会和私见中,大量Jing美的“大宋产”换回了黄金珠宝、波斯刀、书籍图册等等。
“……大食史上有个英明的哈里发,建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