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商家去做,选择那些背景清白、声誉良好、资金雄厚的大商家。”
沈元吃惊地睁眼,“这些是军品,放给商家做?”
“不错。给一些定单出去,让官制品和民制品有个竞争比较,看谁做得更好。谁做得好,谁就多给单。”
卫希颜望着莲叶田田,说道:“官制品未必比民制品强,你在名花流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清楚?”
沈元想起名花流的造船坊、制瓷坊、织造坊、印作坊、玻璃坊等等,不由释然一笑,“某着相了。”说完又皱眉,“只怕这些改革措施未必能在朝堂通过。”
卫希颜却道:“此事看似难,其实不然——政治无非是利益的博弈,军器监失去军器制造利益却得火器作,而工部平白得了好处焉能不支持?兵部看似损失最大,但军器监独立出去是必然,但实施这项变革却还能保有一半的作院、都作院,周望虽不具大才干,于利益得失却是Jing明,何况还有个见事明白的兵部侍郎。”
她冷冷笑着挑了挑眉,重复了先头那句话:“想要火器作,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269
269、易安清照 ...
丝竹之音飘扬,夹着隐隐的欢声笑语,从水榭东面传来,视线穿过日照下波光闪耀的湖水,遥遥可见百丈外东面临湖一座双层碧瓦水阁,半敞的轩窗内人影幢幢,不时有侍女仆厮端着漆盘酒壶果子等物穿梭其间。
卫希颜收回目光,抬步往外走,对沈元道:“皇帝既然叫你来凑热闹,自然得去凑一凑。今日文宴上有不少京朝官里的诗词名家,京中词家之首叶梦得、诗家之首韩驹皆在,礼部侍郎宋藻、兵科给事中汪藻、中书舍人陈与义等人亦都在座,其中两人你需得注意——兵部郎中李甲和工部郎中蔡伸……”她微微一笑,“日后,你少不得要和他们交道。”
“是。”沈元面带欣喜地应道。
这类宴酢相酬历来是官场交往的开端,尤其士大夫之间的诗词文会集会更是盛行,每月至少有那么三五出,沈元官职虽微,却因火器作而倍受关注,自到京后这才两三月就应邀参加了七八场文会,虽说是以文会友而进行的彼此试探和拉拢,但经得几次文宴,他词风阔朗的名声倒也传了出去,赢得一些好评,在京中士大夫的文圈里打开了些局面,但若和今日这场文会相较,以前诸般邀会便如山下遥望顶峰,如何比得?
他克制着心中激动,理了下襕衫,随在卫希颜身后出了水榭上岸,沿着国师府中庭这片莲湖的垂柳堤岸往东行去。
莲湖东面这座双层水阁颇为宽阔,是国师府春夏季节的赏景会宴之地,此时阁子内宾客济济一堂,丝竹合奏着临江仙的曲牌,一名容貌不甚出色,嗓音却有别于一般女子柔婉的歌伎正唱着宴上评点出的中书舍人新词,高亢歌声穿越半敞轩窗,远远扬去依然余音不绝——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坐在西席之首的韩驹摇头晃脑打着拍子,“简斋这曲,可谓笔意超旷,直追大苏……好!‘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好!……””他合着拍子yin唱两句,尾句时又和声yin唱,“‘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妙哉!这曲词,当以此三句最妙。”
这位秘书省正监笑着向身边下座的中书舍人举了举酒杯,侧首笑眯眯道:“易安评词素来是一语中的,又一针见血的!哈哈哈,全本,莫若一曲,妙!哈哈哈……”他笑着一杯饮尽,兀自捋须呵笑不止。
陈与义的诗名甚著,其诗体被时人誉为“简斋体”,但他词集中却甚少脍炙人口之作,今日席上文思泉涌而成这曲众人大赞的殊为异数,因是李清照的评点让众人都是大笑道好。这位中书舍人为人不苟言笑,但韩驹和他私交甚好,两人又是皆以诗名闻于文坛,是以方无顾忌地拿这事来取笑他。
陈与义却是表情端严地点了点头,道:“某里的词作,确实不如这曲,易安居士评点甚当!”说着双手执杯饮了这盏。
韩驹拍额,直道这人“木讷,实在无趣”,正好这曲临江仙唱完,便催说着再抽签牌,看是诗还是词,众人笑声道好。
这回的抽签官轮到竹坡居士、刑部郎中周紫芝,从青梅银刻筒里抽出一支竹签,看了一眼,便笑道:“这回还是词,曲牌。”
众人微微一愣后,皆是拍掌大笑。
李邴乐道:“这可奇了,先有水调歌头,再有咏莲诗,又来水龙yin,并又兰舟诗,方才是临江仙,这会又是浣溪沙,莫非今个真是莲湖赏荷,水阁会文,某等离不得这莲和水了?”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道正是正是,此谓情景交融也。
说笑间,各人座前的花腿高案上已有婢厮将上等宣纸铺好,笔墨伺候,遂各人或是垂眉沉yin,或是饮酒作拍,或是离座踱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