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撩帘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由不得一怔,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哦?纳兰王爷回来了……呼……”
宁紫玉侧侧眼,漫不经心似的,应付了来人一声,继续压在叶邵夕身上挺动,嘴里轻喃了声“好爽”。
叶邵夕望着帐内的烛火,眼神空荡荡的,嘴角却含笑,好似已是有些疯癫之状。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卑职……前来述职……”
纳兰迟诺不敢抬头,怕看到眼前过于荒yIn凌乱的景象。
“有劳纳兰王爷了……”宁紫玉笑得很得意,继续身下的动作,道,“这么晚,本太子已经休息了,不如……改日吧……”
“是……”纳兰迟诺抬头,又忙地低下,什么都不敢说,“卑职……告退。”
宁紫玉目送他出去,问叶邵夕:“除了我之外,谁还会要你?这样的你,只会让所有的人更厌恶,更看不起罢了。”
叶邵夕后来闭上了眼睛,不再听他说话。
天不亮,叶邵夕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小会儿,就被帐外,一大队疾驰而过的马蹄声吵醒,之后,他躺在床上,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四周空空如也,没有人,也没有温度。
叶邵夕知道,宁紫玉早就走了,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来了便做,做完了便走。
也许……周亦说的……还真是对……叶邵夕自嘲地想。这样子,像什么呢?
他无奈,起来收拾了一番,起步出了大帐,走到关押人质的囚帐前。
守门的士兵看见他吭都不吭声,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和周围人聊得火热,还专挑ji女小倌的字眼下手。
叶邵夕早就习惯了,径直走进去,找到关押梁千的地方。
“大哥。”
梁千看起来很老,像一下子沧桑了十倍似的,满头白发,骨瘦如柴。至于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而如今,也就梁千还和他搭一两句话。
“嗯,周亦……”
“他成名了,现在是将军。”
梁千一怔,低下头来叹了一声:“你不要怪他,毕竟,你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大家很不理解……”
他瞄了瞄叶邵夕的肚腹,敛起眼神,转头望向一边,不再看。
“邵夕,大哥要是还活着,一定不会想认你这个儿子。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
叶邵夕闷头,不说话。
“算了,你走吧。我今日不想说话。现在兄弟们……就是能活一日便活一日了,还有什么盼头。”
“我……”
叶邵夕刚想开口,忽听身后有人接近,很鄙夷地与他道:“叶邵夕,滚开,别弄脏我的地方。”
叶邵夕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周亦上前踢了叶邵夕一脚,呸了他一口,才又说:“好眼神,哼,可是叶邵夕你也别得意太久,因为太子马上就要赶你走了。”
“我奉命来替太子殿下传话,让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别的军帐去。哦,对了!走的时候,你可得打扫干净些,因为君赢冽,马上就要过来了。可别留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周亦说罢,叶邵夕只浑身一颤,脑中“嗡”的一声,之后周亦再说什么,他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来是这般……君赢冽来了,他就该走。
叶邵夕笑,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希望自己能是个聋子。
第二十七章
叶邵夕之后混混沌沌地离开囚帐,一掀开帘,就被头顶上过于炫目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周围是一片嘈杂的景象。他听不清声音,眼前乱哄哄的,交替地虚晃过一张又一张熟悉到陌生的脸孔,就像被风翻动的书页一样,还来不及发出哗哗地翻页声,每个人每张脸,就那么一晃而过,刹那又没了。
岂不像这人生一样?人一辈子,能认识或遇到几个人呢?
叶邵夕低下头来讪讪地笑,摇晃出一步,却倒退两步,走得踉踉跄跄的,很是不稳。
他抬头仰望,烈日晴空。
人家说龙生九种,种种不同。世间千般事,就是这样的奇怪而惶惑。
有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锦衣玉食,珍馐美味;有人生来,便是贫苦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二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如果可以选择,谁又会愿意投胎到一贫如洗的农家里去呢?
叶邵夕拖着脚跟在走,步履沉重,隐忍,艰涩,无力为继到抬不起来。
没有任何一种世间的痛苦,悲伤,不平,是可以感动上苍,并请求为之主持公道的。
认清现实,面对现实,一次次弄懂生活的无奈及不公,他不怨天尤人,却无法不阻止自己不快乐。
人心,若是控制得了,还叫什么人心呢?
感情,若是提前预知得到,如何还会百转千回,令人纠结呢?
这两者,都是遥远得……那般令人可望而不可及,不论春去秋来,岁月变换,还是那样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