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陈逸飞导演,在上海因胃出血去世了。
我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病,后来据这部戏的编剧凡一平说他还有肝病,不能生气,在拍的时候还背着我们注射止痛针,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有点后悔,我想我要是当时知道他有这么个病,还会不会和他争了?肯定会的,但不至于像如今这样非得闹得一拍两散了,什么事儿不能好好坐下来说呢?可是我当时想不通那个。我不愿意在外界一片“姜文气死陈逸飞”的风波中去作解释,道歉也好为自己开脱关系也好,有那个作秀的时间倒不如去悼念一下死者。一天晚上我趁着工作室的人都走干净了,在桌子上摆了两瓶酒,自己一杯,那一杯是祭奠陈逸飞的,我举起手的杯子在那个空荡荡的杯沿上一碰,对他说,老哥,对不住。
我这人吧,伤心事儿不愿意在人前显,所以人后自己的时候就容易喝多。我已经太久没和谁说过心里话了,这时候想着既然没人,身旁坐着的又是个鬼,在阳世间也没法笑话我了,索性就把心里的事儿开个口子,能说的都说了吧。我说老哥咱俩在片场从来就没平心静气唠过什么,今天反正你说话我也听不见,就安安静静听我说吧。我就开始给他讲,情史,刘晓庆桑德琳,葛优我都说了,我说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第一次搅了人家好好的婚姻,黄了;第二次喜欢上一个男人,这男人还不喜欢我,和我对家双宿双栖去了;第三次我混账,我以为找个女人安定下来就能不想了,结果不建立在绝对爱情基础上的婚姻都是狗屁,谁也容不下谁。您说我还能成么?我知道我这么想挺自私的,可我就想着,老天爷要是真把我和葛优安排成了没戏唱,那他能不能行行好,给我派一个心里有我的,不那么在乎我喜欢一男人的,能把我从这坑里拉出来的人啊。我和您说我和桑德琳分居的时候我都不敢说我喜欢上的是谁,要那人是一女的,我就真说了,可葛大爷那是个男的啊,我自己怎么着都无所谓,但我不能让别人戳他脊梁骨啊他那么个人——再说我有什么资格说啊,他又不是我的他是我师哥的,我就这么一想头,闹的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婆孩子都不和我过了我冤不冤啊。说着说着我就开哭,我说您不知道我那孩子有多可爱,其实我为了她我也该放下的,可是没招啊,我没认识他之前我就想着,我以后得找一漂亮姑娘,最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北京妞,从胡同口儿走出来等我,我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她逛北海逛天坛,我给她买玫瑰花,我陪她逛街,然后带她去见我爸妈,把她藏到身后,见了老头老太太往出一推,说这是你们儿媳妇,怎么样?给红包吧!可我自打遇见葛优就都变了,我就想抱着他,扣着他骨节均匀圆润的手指,或者能正大光明的看着他,说我喜欢他我也就满足了。我真不敢多求他能答应我和我在一块儿,那太奢侈,所以我就想和他做个平行线,没事儿的时候相交一下,也静静的,不打扰他,不让他为难就好——只要没有我那个讨厌的师哥出来添乱!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哭的说不下去,我就想,反正以陈逸飞那个消化理解能力,做人的时候就不如我做鬼也好不到哪儿去,让他反应反应,我专心致志哭一会儿。可正当我深吸一口气想痛嚎一番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喝的迷糊,心想不开算了,可那人执着的和见了八卦的冯小刚有一拼,我被弄的心烦,想着甭管谁把人打发了先,结果刚一开门,我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当即就忍不住了,抱着她哭:“我好想你啊......郎郎,爸爸好想你啊......郎郎你别走啊你别走......”
——我这人就有个毛病,一伤心就喝酒,一喝酒就抱着人哭,您说我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第二天醒来已经快晌午了,我睁眼,看见周韵趴在桌子上正睡着,见我起来也醒了:“师哥,你喝多少啊就大成那样了。”
我尴尬:“啊,昨天我干什么了都?”
她说:“没啥,就是诉说了一下你对嫂子和一郎的思念,没事儿,我都理解的。”她见我不说话,犹豫了再三,终于像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样对我说:“其实师哥,你也不必强求着过去的感情不放的,在你的世界里处处有美景,可你能不能为我留意一下那片小树林呢?”
这话说的极明白了,我听出里面的弦外之音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我想都没想,很干脆的拒绝了——我实在是不能忍受桑德琳的事情在我身上再发生一次了。我说:“我比你大得多,又结过婚,而且到现在心里还有一个人。如果我们在一起,对你太不公平。”
她愣了半响,一副少女心受了极大伤害的样子,我不敢看她的脸,被人拒绝,那滋味儿我太懂了。她看了我一会儿,没死缠着我,抓起包含着泪怒气冲冲的走了。我在门“咣——”的一声关上之后开始挠头,这叫什么事儿呢。
周韵说我不必强求着过去的感情,我说我现在心里还有一个人,我说的是葛优,我以为她说的是桑德琳,谁知道她说的也是葛优。她来我工作室频,一来二去的,就让记者抓住马脚了,什么没谱的话都往出编,什么我和陈逸飞不和是因为争周韵,又说我是因为和周韵出轨才和桑德琳分居的。我俩对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