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责怪道:“本王怎么说来着,让你好好向冯堂主赔礼道歉,看样子礼送得还不够,不能平息冯堂主怒火,你可不就得挨揍了么。”端的是谆谆教导,苦口婆心。
说罢李修然扇尖虚扫过院落,貌若惊奇地问道:“不过这满地的黑色长铁管是什么?”
麻悟本心头一沉,杀意骤现,火铳自然是解释不清楚,如果就此刻解决到李修然却也未尝不可……
“当真是个好东西。”令狐缘突然开口,掂量起一杆火铳细细端详,黑洞洞的管口貌若无意地总是指向麻悟本。
——意思很明白,你敢动李修然试试。
麻悟本何尝看不懂,冷静下来也明白此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下定决心继续抱着李修然的腿哭道:“下官从来没见过这等东西,今天任斯突然用它伤我,幸好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躲得快,不然等王爷来,看到的就是老臣的尸首了!”
“哦。”李修然“恍然大悟”道,说着又指向任斯的伤,麻悟本立即抢话道:“他们杀红了眼!一进来就不分敌我乱射一通,任斯才被流弹所中,下官正要质问他为何如此不择手段呢!”
“这样啊,”李修然了然。十一出门在他耳边回禀,任斯伤及要害,基本没救。
看着靠坐在桌腿边苟延残喘的任斯,令狐缘突然心里不是滋味,上前一步问道:“任副堂主,事已至此,对你所作所为,你可曾后悔过?”
任斯抬头看他,突然自嘲地笑了。
笑得有些凄凉。
令狐缘又想到了枉死的章掌门,还有年幼丧父的章鹤之,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李修然自然是看在眼里,正欲上前宽慰两句,突然瞥到任斯一直垂着的衣袖里滑落一柄匕首!
“阿缘小心!”李修然下意识就扑到令狐缘身前,转身将他死死地护在自己怀里。
然而任斯的目标却不是令狐缘,他拼尽所有力气朝门外的麻悟本丢出匕首,然而伤重加力竭,匕首却只斜斜插在屋内的墙壁上。
摇晃了两下,坠落在地。
“好啊你个恶賊!竟是连王爷阁主都不放过!真是罪大恶极!……”耳边传来麻悟本意有所指的栽赃谩骂,任斯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漫上了一层血雾,但他却清楚地看见,高高在上的逍遥王在发现危机的第一瞬间,竟是毫不犹豫地以身为盾护住武功远在他之上的令狐缘,紧张在意的神色真真切切,骗不了人。
任斯突然觉得好难过。
他的脑海里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回放着他的一生,或许当时他就应死在受惊的马蹄之下,好省了这一世纠缠荒唐。
只是现在才看开,真的已经太迟了。
麻悟本还在骂骂咧咧,甚至拿起火铳像抡棒槌一样要去鞭尸。李修然突然觉得非常烦躁,一脚踹飞麻悟本,严声喝道:“任斯已经伏诛,而你作为炎城刺史,一不能平息辖区内江湖纷争,二与江湖帮派过从亲密,三身负断风山民女疑案,麻悟本啊麻悟本,你这个刺史当得真是有声有色,真当西北天高皇帝远,你想怎么肆意妄为都可以的吗!”
麻悟本被李修然踹傻了。
是夜,麻悟本被扣押在府中听候发落。
李修然不由分说将所有的火铳通通充公,招呼人手清理现场,洗刷血污,天光初亮时,又是一番祥和安宁之景。
睡梦中还在回味晚上Jing彩戏曲的百姓不会想到,他们刚刚与一场屠杀擦肩而过,梦里依旧太平盛世,才子佳人。
回别苑简单休整后,一轮红日已冒出了头,橙红的霞光给这座西北小城覆上了一层明亮的纱,人们起床劳作,只当今日又是一个普通的艳阳天。
十三十六带着李修然令狐缘顺着十一昨夜留下的记号,策马奔向集秀山,途中又解决了几个放冷枪的雷火堂杀手。
十三与十六一路捡火铳,马上已经驮了七八杆。“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任斯任务失败,打算做困兽之斗。”
李修然点头,再问道:“陇右道卫军何时能到?”
十三顿了顿:“回禀王爷,约莫两个时辰后。”
“杜陵是坐八抬大轿慢慢悠悠出嫁来的吗!”李修然怒道,“东北守军前车之鉴还没过去呢,战死将士的尸骨都还未寒,他杜陵觉得自己偏居西北就可高枕无忧尸位素餐了吗!”
“王爷息怒,属下再飞鸽去催!”
李修然冷冷道:“你再加一句,如果他再不能及时赶来,就以与麻悟本共同谋反论处。”
“是!”
令狐缘在一旁默默看着杀伐果断的逍遥王,一时间竟没移开眼。
李修然察觉到了,“怎么了?”
被正主发现了,令狐缘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道:“若是此行顺利,我们说不定能在陇右道卫军赶来之前就全部处置妥当。卫军毕竟没见识过火铳,到时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就不好了。”
李修然冷哼一声:“他们可能也没见过萧猎原的破军阵,没见过南疆的噬心蛊,没见过的东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