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症室里并没有几个人在,却有一股汗臭味、发霉味、血腥味夹杂着药水味的说不清地味道弥漫在四周。张小渔烦躁地在原地绕了两圈又回到病床前坐好,这才认真打量起昏迷中的男人。他静悄悄地躺着,容貌清癯,眉头紧锁,在白炽灯地照耀下脸上像被涂了一层白蜡。他头上的伤已经被护士包扎过了,身上也擦了碘酒。但此刻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拍了片,要等过几天才能拿。
张小渔一时间怕他突然睡死过去,忙又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没发现异样,又认真坐了回去。他蜷曲起高壮的身躯,倚靠在床头,脑袋止不住一点一点地,渐渐睡了过去。
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大声喊道,“快起来,别睡了,赶紧去续费。”
张小渔一个激灵,却一屁股摔到地上。他甩了甩脑袋,抬头看见小护士皱着眉头板着一张脸,一溜烟爬起来,清醒了过来。
小护士见他醒了,不耐烦地说,“天亮了,急症室不能呆了,去缴费排床号,转普通病房。”
张小渔弯了弯腰,外套也没穿,赶紧一溜烟跑到大厅找缴费窗口。刚要缴费,摸了摸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红色的大头哆哆嗦嗦地递了过去,“医生我昨晚刚缴了检查费,现在身上只有这一百,能不能让病人先住一天,我这就回去取钱。”
窗口的阿姨头也没抬,声音跟吃了几斤火药似得硬邦邦的,“没钱不能住院,不知道吗。就是你们这帮人天天想着白住医院。死皮赖脸,哭着闹着就要住,医院是你家开的啊。没钱没有床位,下一个。”
张小渔张了张嘴,准备再哀求几句,后面的大妈见叫到自己的号了,便上前一屁股将他挤到边上。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回到病房,小护士已经不在了。张小渔站在病床前弯下腰,把还在昏迷的人一把抱了起来。体重还是出乎意料的轻啊。他一边想着直起了腰,眼睛却对上一道清冷的眼神。他愣了几秒钟,咧开嘴笑了,“你终于醒了。”
他沙哑着嗓子说,“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我放下来。”
张小渔傻傻地哦了一声,一把松开手。只听得一声闷哼,“我让你放手不是让你把我摔死。”
“啊,对不起啊。我没注意到。”张小渔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去找医生。”一溜烟不见了。
留下的人无力地说着,“你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
过了一会医生来了,检查了一遍,又问了几个问题,说没问题的话可以回家了。
清醒过来的人看着张小渔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张小渔啊得叫了一声,“难道你失忆了。你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吗?等等我再去找医生过来。”
男人头上青筋直跳,这人到底听得懂人话吗,“你是国家总理还是美国奥巴马?我不认识你就是失忆啦。亏你长这么大块头,你以为我们在演偶像剧吗,你了解失忆需要多大概率吗。”
张小渔一惊,本能地往后退缩了几步,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叫刘子骥。是一名律师,这是我的名片。”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算了,没有名片,我看你也用不上那玩意。今天是几号?”
张小渔小声地回答道,“11月11号。”
“恩,刚过了一天。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
“没发生什么事情,你昏倒在我家门口,我就把你送到医院了。后来没钱交床费,想先把你抱到外面走廊,你就醒了。”
刘子骥转头环顾了一圈,白色的墙壁已经剥落成暗沉的灰色,一低头,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洗的都有些起球了还残留着黄色的污迹。他心头一跳一跳,忍住马上脱下来的念头,朝张小渔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我要打个电话。”
“没有,昨天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除了一身西装,啥也没有。”
“那你有没有手机。我打个电话。你算一下医药费总共多少,待会我让助理拿给你。”
张小渔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怕接下来的话又惹他生气。刘子骥满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张小渔被他看了一眼,吓得脱口而出,“我手机欠费没有信号。”
刘子骥一愣,这丫哪来的活宝,这么轴。
隔壁有个挂着吊瓶的大爷也被他俩逗笑,呵呵笑着说,“小伙子,别着急上火啊。他半夜把你送过来,人都吓傻了,寸步不离守了你一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刘子骥沉默地看了看张小渔,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拉碴的脸上挂着硕大的两个黑眼圈,身上的衣服也皱得乱七八糟。他的态度瞬间软化下来,让张小渔扶他起来,借了个手机,终于联系到助理。
沈鹏气喘吁吁地赶到病房,就被使唤地团团转。张小渔呆呆站在一旁,看着他办好转院手续又帮刘子骥换好衣服,扶他离开病房,来到了停车场。
沈鹏打开车门,扶着刘子骥坐了进去。这才终于停下来,吐了口气,冲跟在身后的张小渔伸出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