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弯下身子,蜷缩在墙边,抑制不住的咳个不停。待他舒缓下来,捂嘴的帕子上已经全是咳出来的鲜血,他费力喘平了气,神色漠然地收好帕子,又仔细擦了嘴角,吞下一粒药丸。
晋阳端了药推门进来时,顾念知还是端着茶盏,静静地站在窗边看楼下街市人来人往,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痕迹。他松了口气,走过去探了探顾念知的额头,端了汤药给他。
顾念知轻轻笑了:“有劳师兄。”
他笑时,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总是极好看的。晋阳便也笑了:“念知,你笑起来最好看。”
“师兄总是这样说。”顾念知勾着嘴角,“师兄若是能一直记住我好看时的样子,那便好了。”
“念知总是好看的。”晋阳说完,又意识到顾念知话里不对,于是慌忙握住顾念知的手:“念知,你……”
顾念知看着晋阳,无辜地眨眨眼。
“念知,你内力大不如前,身子也不大好,你怎么了?”
晋阳虽是半点武艺也没,但桃源习武者大有人在,他耳濡目染下来也是懂得许多。他看出顾念知运气吐息与之前大不相同,于是没等顾念知回答,他便按住顾念知的手腕——脉象确实虚弱不堪,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了顾念知坐到床边。
“念知,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顾念知笑了笑,伸手点了一下晋阳的眉间:“师兄,别皱眉。”
☆、情深意重
其实顾念知一直在心里酝酿答案。
因为晋阳探脉探不出他究竟病到何种地步,就像五毒教主也看不出他究竟病没病。他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便是连自己的身体,也用药强制支撑着掩盖了实情。
晋阳只看他身体虚弱,没曾想这虚弱的外皮,已是顾念知伪装出来的最好状态。
顾念知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昔年他以长剑剖胸,即便留了性命也已伤及心肺。原本长年静养方许能恢复的身子,却没得到喘息的机会,日日割腕放血。那时顾念知便力不从心了——他幼时害过瘟疫,体质本来偏弱,好在习得一身浑厚内力护体,偏偏在身体崩溃边缘时又失了这全部内力,无异于夺走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送他堕入海底深渊。
那时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脆弱至此。
他本是医师,也渐渐明白,无论如何休养身子,所作之事,也不过是续命罢了。而所谓续命,那就是多活一日便赚了一日。
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留。
今日他偶然随着那冒牌“顾念知”的踪迹而来,他知是赵生,又见了他在茶馆,没曾想会看见晋阳。
那时他看着晋阳,一刻也不舍得挪开眼,他想,能这样再见,只怕已是莫大的恩赐。
而此刻顾念知抚平晋阳眉间,看晋阳一直看着自己,只为等着一个答案。顿了顿,他手指滑到晋阳脸颊,帮他把几捋碎发顺到了耳后。
“师兄,就这样吧。”顾念知轻声道。
他说的云淡风轻,晋阳听完静了片刻,忽而起身,单手狠狠抵住床头,手臂从顾念知脸边擦过,让顾念知一时愣住。
晋阳凑近了盯着顾念知,几乎咬牙切齿:“顾念知,你气我中蛊隐瞒,可如今你重病在身,还胡乱用药强撑,你当我探不出来不成?!”
身体实情被拆穿,顾念知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他与晋阳对视了一会儿,眼鼻贴的极尽,气息相融,始终目光清明。
片刻后他忽然低下头,额头轻轻擦过晋阳的鼻尖,然后抑制不住地猛咳起来。
晋阳手忙脚乱帮他顺气,等顾念知平缓下来,已是过了许久。晋阳心急如焚,但终于冷静下来,让顾念知躺下,自己坐在床边细细为他诊病。
顾念知躺着没动,晋阳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伸手解开了顾念知的衣服。
果然胸口有着一道长长的骇人伤疤。
“谁伤了你?”晋阳惊道。
顾念知扭头避开晋阳的视线:“是我自己。”
晋阳握紧双拳动弹不得,无数种可能在他脑海里闪过,半晌,他缓缓开口:“你失了内力,又被刀剑伤了心肺……是因为夜十一……为了我么?”
顾念知合了衣衫,拉过被子盖上,转身背对晋阳,闷闷地回:“师兄,我今日累了,明儿同你讲吧。”
病者本为大,然而晋阳坐不住。不知缘由失了三年音讯的人,此刻遍体鳞伤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能不问个清楚?
“念知,你是为了给我解三味蛊吗?”他追问。
顾念知内心翻涌,依然闭着眼,神色平静的看不出破绽。
许久许久,到顾念知心里思考了所有可能,才淡淡开口:“你真想知道吗,师兄?”
晋阳态度坚决:“你离开桃源,也是因为这个吗?”
顾念知复睁了眼,盯着墙壁看了半天,似乎下了决心:“我是……咳咳!……”然而他刚想说话,一口气提不上来,突然又咳了起来。晋阳连忙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