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件多高兴的事儿,以前只知道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哪知……王赟无意探知好友的家事,还是言归正传把李局的话搬了过来。
邱少晖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真正明白,礼旸在那一天当中都经历了些什么。
王赟问他打算怎么办?
他蓦地就想起了礼旸那天沮丧的样子,拥抱过了、亲密过了,细密的触感仿佛还残留指尖,他想着想着,鼻子竟有点泛酸。
他不想怎么办,他只希望往后的日子里,自己还能争取到机会,去陪那个人走很长很长的路,随便时光怎么变,人要和回忆一起老。
礼旸回家了。
手机恢复通讯后,母亲来了电话,三令五申地叫他回家。他问母亲还好吗?又问父亲怎么样?问的时候还是满心忐忑,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哽着声说,“小旸,我接受不了,但你是我儿子,不管怎么着,你不能不回家,更不能不要爹妈。”
回到家,家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和,父亲再没有什么苛责,他也不清楚是这些日子里,母亲已经给父亲做了工作,还是二老选择了粉饰太平,把不愉快的事情暂且押后。
他不敢问。
在家歇了两天,他约了陈医生见面,领下了他那个不知含不含水分的人情,国庆假期一过,他就回了单位,紧随陈医生之后搬进了新成立的艾滋病专项办公室。
而对于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单位的同事皆是默契一抹,不再提及。毕竟能这么快解决麻烦回单位上班的,不是真清白就是背景关系过硬,大家心里都有掂量,谁也不会傻到再去跟礼旸过不去。
长假后头一天上班,都没什么工作的积极性,蹭着茶喝的,蹭着报纸看的,聊假期外出旅游的,总之没见干活儿的,一个个都从进单位的门开始,就掐着下班的点儿过。就连陈医生这个刚上任的新官,都一点儿没有烧把火的意思,直叫礼旸先别忙,过来喝茶。
礼旸就随着大流荒废了一天,到快下班时才静下来把手头的资料理了理,走出办公楼时,太阳已经西斜,混着昏昏亮起的路灯,在地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办公楼前的路缘石边停着一辆车,车身处若隐若现闪着的火星,比藏在背光处的人更加显眼,礼旸抬眼望去,不期然地,有些发愣。
不知道那人已经等了多久,一直维持着垂首抽烟的姿势,静默无声,仿佛天色再暗下来一些,他就会跟着融在天色里。
多少天了?
从荒唐的缠绵到无声的离开,到今日,多少天了?他想念又不敢念的人,此刻复又站在他的眼前,与他默然相对,仿佛山河数载、岁月匆匆之后又忽地回到了相识之前——熟悉又陌生。
礼旸看了他一会儿,等他有所察觉抬起头了,礼旸又歪头躲过,摸出钥匙,转身上了自己的车。等车滑上马路数十米,他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跟上来的车。
他没在拥堵的车流中急着甩开后车,而是不紧不慢地开着,由着后面的车跟着。
一路到江边。
隔江而望的对岸是个CBD商圈,鳞次栉比地耸立着这座城市的地标,夜幕初降,华丽的霓虹灯光循着各式建筑爬成一片繁荣,耀眼夺目,又光怪陆离。而江的这畔,是与对面完全相悖的静谧,沿着江流一路而去,砌成了漫长的观景走廊,苍天绿树沿着走廊而栽,隔绝了周围的纷扰,在微凉的晚风中散着幽雅。
礼旸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三两步迈上长廊,迎着对岸的繁华一直走到临江的护栏边,才站定下来,背影冷清。
他没有回过头去探寻身后跟来的人,倒自顾燃了支烟,漫不经心地抽了两口,视线拉长,遥遥眺望着对面江畔。邱少晖过来了,就在他身边停下,学着他的样子倚上护栏,与他并排而站。
沉默无言,四下唯有晚风婆娑树叶的响声。
呼吸相闻,此起彼伏,像是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密,又彼此默契地克制着。
“你来找我,想说什么?”礼旸的声音混在款款拂动风里,有点儿飘。
邱少晖抽了抽气,沉yin了好一会儿。
“之前有段时间,我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我和你走在一条绿荫小路上,那条路很长,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完……每次,我都不愿意醒,路的尽头会有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就是,就是……不舍得把它走完。”
礼旸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又慌忙稳住,挪着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口。
关于爱情,从来不缺令人动情的表达,或说我爱你,或说在一起,或说天长地久,或说永不分离,可由是其中某种,也诠释不了他们之间的缠绵与暗涌。
如若和你在一起只能存留在我的梦里,为了不让你离开,我甘愿永不醒来。
“我也梦见过……”礼旸随手掸掉抽完的烟头,带着火星,在江面上滑出浅浅的流光,他看着,兀地笑了一下,问说,“像不像流星?”
“像。”邱少晖点头,“这招儿适合追女孩儿。”
“我谈过女朋友,还不少。”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