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旸心里还是游移,他的玩笑里裹着真心,到实际行动中,却还是难以前行,一想到某天真把邱少晖领到父母面前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心里就一阵儿打颤。
他不忍心。
专项办公室独立出来后,他手头的事务比过去单纯了许多,闲下来不少,焦头烂额的反倒是陈医生,他没有专职负责过艾滋病传染防治,许多事情真正到了手边儿,他还是吃难。
转头一问礼旸,礼旸也不能跟过去似的,一懒得解释就直接把事情揽了,他只能是字斟句酌地把事情给领导说清楚,等领导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了,他还得维持着客气的态度,笑称怪自己表达不佳。
的确憋屈。
他只是脾性温和,可到底是个男人,骨子里的硬气还是有,要他这么有意放低身段,是比让他卖命干活儿还累的事情。
事业单位,固然稳定,稳定到生活的样子可以从二十岁看到六十岁,以前,他是真的没什么追求,觉得这样规律过活已经很好,可现在,心态有所不同了,他对生活开始有了冷暖的知觉,对心爱的人,慢慢滋生出了索求与想念的温度。
静下来时,他想到了辞职,想到……换一个地方或者换一种方式,重新开始。
下班的时候经过陈主的办公室,礼旸打了声招呼,就被陈主叫了进去,说话间给他递了盒小巧Jing美的茶叶,礼旸不明所以,直问陈主,有什么好事儿?
陈主开朗地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说,咱们约好的,茶叶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喝。
礼旸心里顿时为之一颤,张了张嘴,却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感激的话一时间涌上许多,又都无从说起,千恩万谢,也只能默默记在心里。
陈主逡他一眼,说客气什么?转身关了电脑,拎起包跟礼旸说,走吧,一起下去,我也下班。
两人说笑着从楼道口走出来时,礼旸就看到了邱少晖,他好像没开车,正单着一个人闲散地坐在路缘石上,背对着办公楼。
礼旸想跟陈主道别,又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好奇地问,陈主,还有指示?
陈主憋紧了笑意,作出语重心长状,“小礼啊,跟你说个事,你别笑话我这老大姐保媒拉纤啊,是这样,我外甥女今年刚硕士毕业,学的工商管理,性格挺好,我是想着,给你们年轻人牵个线,接触接触?”
这事儿她以前也干过,不过都是些比较远的关系,礼旸不太积极她也就作罢了,可这次不一样,给自己外甥女做媒,怎么着也是深思熟虑过才开这个口的,像是怕礼旸一口回绝,她刚说完浅意又忙补充解释,“成不成是你们的事,我也不强拉你们见面,我这讨了她一个微信号,你要是觉得方便,自己和她聊聊?”
礼旸毫无防备地听陈主这么呼噜一通,霎时间也只有头大的份儿,陈主对自己这样看重,已不是一点你来我往的人情可以还得了的,他除了语塞,竟也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了,否则一开口,他或许也只能让人失望。
迟疑了片刻,他才斟酌着回话,“陈主,我恐怕……”
“怎么?不会已经遇上合适的了吧?”
他没想到陈主思路一拐,竟往这方向上想了,倒也好,他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不如顺着她的话茬儿往下说,“嗯,是有点不赶巧……”
这话措辞挺委婉,可足够让彼此心照了,陈主僵了一下,随即故作轻松地笑起来,说那也好那也好,替你高兴。
尽管她掩饰得巧妙,可尴尬和失望还是透得出来,礼旸由心地无奈,他知道待他好的人还是有,可他却因为那个本质性的原因,一再地愧对着别人的善意。
而这些,都将成为他这辈子难以偿还的债。
等陈主走远两步,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举步朝邱少晖走去。
“怎么过来了?没开车?”礼旸问。
邱少晖循声仰起头,眯了一下眼,“车开去保养了,在这附近,就过来等你下班了。”
“你这么坐着,腿麻吗?”礼旸看他别扭的坐姿,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邱少晖忍不住笑出声来,“是麻了,你背我?背得动吗?”
礼旸撇着嘴往邱少晖身上来回打量一番,想也没想就说背不动,你还是在这儿坐着吧。
“诶你!小旸你……”邱少晖顿时急了。
礼旸耍无赖不是常见的事,可偶有那么一两回,也够能勾得他心弛神荡了。
他索性从路缘石上跳了起来,疾走两步赶上礼旸,等他一开车的防盗锁,邱少晖就没皮没脸地钻上副驾驶,顺带动作麻利地扣上安全带,摆出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礼旸会赖皮,他也不差。
另一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性杀了个措手不及,面上还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可心里却是一阵温暖。
这段时间,邱少晖总是隔三差五地过来找他,每次总要编个巧妙的理由,礼旸明知他都是编的,也不直面回应,谁都不舍得拒绝递到手边的幸福,他只是还没适应好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