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他却好似闷在一只巨大的笼屉里,进的气没有出的多,小腿的筋缩称一团,汗水呱嗒呱嗒往下淌。
这种跑步最让人痛苦的在于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沈培楠不告诉他今夜到底要做什么,孙继成也不说离结束还有多久,他甚至在故意为难莫青荷,一会儿让队伍跑折线,一会儿变换排位,让最后一名赶超第一名,一旦见莫青荷掌握了新的规律,步伐轻松起来,便悠闲的跑到他身边,一句接一句说损人的话。
“还跑不跑的动,咱们可要一直跑到天津去,最快也得一天呐!”
“小荷叶儿,你明明是个男娃子,为什么天天翘着手指头装女人?”
“荷叶儿,尝过女人的滋味没?是上女人爽,还是让男人上爽?”
“你说说,师座平时都怎么疼你?我听说咱们师座那玩意厉害的很,他一晚能让你舒服几次?”
莫青荷恨不得将孙继成千刀万剐,他此时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在心里骂了一千遍小人得志,但发现这除了让他加倍想念躺在沈培楠怀里发呆的快乐外几乎毫无益处,他开始默默背诵共产党宣言,想起李大钊就义时慷慨陈词,同志们翻雪山过草地的艰辛困苦,想起遥远却光明的延安,忽然感到自己经历的根本不算什么,一股温暖的力量自心底充盈至全身,竟让他忘却痛苦,唇边泛起微笑。
他抬头望着月亮,于疲惫深处升起坚定的信念,他觉得自己跟沈培楠现在步步为营的日子根本不值得,他们应该达成一致,一起去延安,远离乌烟瘴气的大烟馆和露着大腿的交际花,远离党派之争,共同参与喜乐与光辉的未来。
就这么一路幻想,一路听孙继成的嘲讽,不知不觉竟真的跑了一个钟头,从一家中药铺前一拐,出了胡同口,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在路边的梧桐树下等待,大伙儿挨个儿上车,夜晚街道清净,一路通畅无阻,又过了半个钟头,莫青荷跳下车,发现包括沈培楠的汽车在内,一共四组二十三名士兵,都已经到齐了。
广场霓虹闪烁,人来人往,他们身处的位置,正是北平前门火车站。
莫青荷饱受欺负,一见沈培楠从汽车里出来,顾不得一干兵匪的讪笑和围观,雀儿似的奔进他怀里,孙继成在后面大声吆喝,为莫青荷忘了弹药箱而感到火光,亲自扛着箱子下车追了两步,见两人在电灯牌子下面拥抱说话,便闭了嘴,先清点人数,上前敬了个军礼,对沈培楠道:“报告师长,各组人员按时到齐。”
沈培楠掏出怀表看时间,抬头清了清嗓子,劈头盖脸的把孙继成的行军速度骂了一通,骂着骂着,忽然发现他竟一脸热汗,亲自扛着弹药箱子,奇道:“我不是让小莫扛么?你积极个什么劲?”
孙继成老兵油子,简直滑不留手,他早摸透了师长的脾气,将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双腿立定,严肃道:“报告,这箱子不够沉,下次换了沉的,我再让他扛!”
说完露出谄媚笑容,凑到沈培楠跟前,右拳头往左掌心使劲一拍,挤眉弄眼道:“嗨,我们皮糙rou厚跑一跑摔一摔都无所谓,莫老板这小身板,这标致人,您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
他完全忘记了即便真的照顾莫青荷,不让他扛箱子,也不用亲自上阵这一茬,笑嘻嘻的转头要莫青荷肯定自己的言论,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还真把这小唱戏的当自己的兵了,他这种小娘们似的东西,这时候还不逮着机会反咬一口?
孙继成正后悔一路只顾着损他,忘记教他任何情况都要维护长官的基本规矩,只见莫青荷眨巴着眼睛,正儿八经对沈培楠报告:“本来是我扛的,跑了几步就坚持不住了,这才换了孙教官,他一路特别照顾我,还特意为我歇了好几次,所以连累大家来晚了。”
沈培楠搂着莫青荷的肩膀往车站走,孙继成带队伍跟在后面,盯着那小戏子纤细的背影,还有些晕乎乎的,自言自语道:“这小兔子又倔又机灵,真挺像个兵。”
二十多人包了两节火车厢,士兵们乘一节,沈培楠、莫青荷和孙继成单独乘一节,枪支和弹药都已经就位,甚至多准备了两套与士兵们一样的粗布短打和黑布鞋,让沈,莫两人分别换下来。
这两人平时穿惯了好衣裳,乍一下打扮成劳动人民,看起来颇为喜感,沈培楠高大魁梧,勉强有个干活的样子,莫青荷则白净的全身都是破绽,孙继成叫人弄了把煤灰,逮着他好一通抹,又弄了些中药揣在身上遮盖香水和雪花膏的气味,这才放他过了关。
火车叮叮咣咣的行驶,夜越来越深,外面什么也看不清了,三人拉拢窗帘,压低声音讨论这一趟行动安排。
原来沈培楠口中的巷战所言不虚,根据他花三根金条从陈宗义手中买来的消息,南京党务情报处内仅次于戴老板的第二号人物,化名“江山”的复兴社成员投降日本,将在凌晨四点前后,在一支由三十多名日本军人组成的护卫队的保护下,携带大量情报乘船东渡,寻求庇护。
这名江山曾是周汝白的同事,但远比周汝白重要,他手里掌握着蒋中正寻求美国军事支援的所有谈判资料,国军队在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