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伏击点的方位和兵力布置,莫青荷才突然想起自己没领装备,急忙向孙继成申请,只见他挠了挠头,为难的望着沈培楠,道:“这一趟没有多余人手可以负责他的安全,他会不会使枪?”
“我会!”莫青荷抢先回答,他的枪法是沈培楠亲自教的,虽然学习时间短,还远比不上专业狙击手,但老师严厉,学生认真,可谓进步飞快,因此他颇为自豪,很想给孙继成露一手,让他心生改观。
沈培楠看出莫青荷的企图,轻描淡写道:“他不会,从现在开始他跟着我,不用你管了。”说罢摆了摆手,嘱咐了一句好好表现,支走了孙继成。
眼见难得一次亲手与小鬼子交锋的机会就要断送,莫青荷感到既失望又焦急,几乎跳着脚对沈培楠喊道:“我会用步枪,你让我进队试一试!”
沈培楠抽出一根烟卷,歪着头擦燃火柴点烟,闻言一皱眉,扬了扬火柴熄灭火焰,把烟夹在手里道:“不要胡闹,你连行军速度都跟不上,等一会让他们全围着你保护你么?这帮兵每个都是我按外国模式带出来的宝贝,我不会为了你那点民族Jing神,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他见时间还早,索性盘腿倚着墙坐了下来,对莫青荷招了招手:“等一会儿你只负责观战,别靠窗户太近,当心流弹。”
房间年久失修,一蹭掉落一大块灰白的墙皮,莫青荷扒着窗户朝外看,眼见街道寂静,队伍已经分散隐蔽,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他沮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块块撕墙上的印花纸,嘀咕道:“嫌我没用还让我来做什么?”
沈培楠发觉他很像一名刚报名参军、从没见过战争的十六七岁少年,充满热血却有勇无谋,心道这样的人最容易冒失捅娄子,他多年不曾亲自带兵,早没了对新兵讲解利弊的耐心,吸了口烟,加重语气道:“让你过来解闷,坐好了,唱段昆腔给我听,天天嚷着读书练枪法,本行都快忘光了吧!”
莫青荷知道对方拿自己的倔劲儿没办法,甩了句不唱,梗着脖子与他僵持,直把沈培楠气的猛弹烟灰,冲口而出:“好心当驴肝肺,兵折了能再练,你没了我去哪再找?”
莫青荷急起来什么都听不进去,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说到一半突然品出沈培楠这句话的滋味,霎时红了脸,回头望着他,小声道:“……你担心我?”
沈培楠被说中心事,立刻移开视线,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吸烟,不咸不淡道:“养你到现在老子花了多少钱,你死了我还要再找人替你,当老子开印钞厂的么。”说完把烟卷换到左手,右手把他搂到怀里轻轻揉捏。
莫青荷闲不住,像只鼬鼠似的一会儿往沈培楠胸口拱,一会儿挣开他,竖着耳朵听窗外的动静,他的身体温热,看起来瘦削,却因为肌rou紧实而有相当的分量,沈培楠把手放在他的腰侧,感觉像带了一只大而好动的宠物,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窗外忽然传来均匀的汽车轰鸣声,隔着窗玻璃听不真切,两人对视一眼,像上了发条同时弹起,把天鹅绒窗帘掀开缝隙朝外观看,只见一辆军用卡车从道路尽头缓缓涉雨驶来,车斗罩着黑色顶棚,估算一下,护送人数与情报显示相仿,最多三十人左右。
再一细看,原来卡车只是开道,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轿车,那名叛变的情报工作者江山,此时应该就坐在这辆汽车里。
莫青荷意识到作为一场必须取胜的战役,论装备论人手,己方都明显处于劣势,沈培楠却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见他紧张,对他笑了笑,做了个捂住耳朵的手势。
果然,汽车行驶至距离楼房大约二三十米处,只听一阵巨响,排水口下方提前埋好的炸药瞬时引爆,气浪混合飞扬的土石冲向窗玻璃,腐旧的屋顶吃不住劲,被震得哗啦哗啦往下掉石灰,接着是石块落地的闷响和周围被惊醒市民的惊叫声,卡车被就地掀翻,日本兵抱着枪,骂骂咧咧的从车斗爬出来列队,准备迎战。
江山出逃的保密措施做的极好,一路从南京北上至防守最为宽松的天津租界都畅通无阻,车上的日本兵都已经昏昏欲睡,不想就在仅差一步就能登船时突遇袭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等他们回过神,孙继成一声呼哨,各个火力点同时备战,此刻敌在明我在暗,刹那间像千手观音现世,从道路两旁的每栋房子,每扇窗户,每条小巷朝日本兵猛烈开火,枪声此起彼伏,极有默契的每打几枪就变换方位,夜色为伏击提供了最好的掩饰,日本兵四下奔逃,反应快的还能举枪还击,仰着脖子却根本找不到目标。
沈培楠赞了句漂亮,低声道废他们的车!语声刚落,对面楼房的窗户探出一名士兵的半截身子,一手扳着窗框保持平衡,另一手持枪朝卡车油箱射击!
马路翻车,卡车油箱已经开始漏油,此刻子弹打中铁皮箱,四溅的火星引燃柴油,从车头部位开始起火,初秋针尖般绵密的细雨对火焰毫无阻碍,只见火上浇油,燃起熊熊烈焰,滚滚浓烟,忽然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卡车烧成一团刺眼而巨大的火球,明亮烈焰冲天而起,几名戴钢盔的日本兵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