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很好吗?”
从小到大被人夸得多了,倒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沈晗“嗯”了一声,斟酌道:“挺好的,去年全系第一,前两天刚从澳大利亚交换回来,那个项目挺贵的,但我是全款资助,学院给出的钱。”
同样的话如果被他的同学,或者同龄人听到,大概会很震惊,毕竟这个成绩放在他们学校,又是计算机学院,已经远远超出了均线,然而这些事离宋斯年太远,他听完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登录了手上刚刚加载完毕的游戏。
直到过了很久——沈晗已经打完一页公式,开始着手写正文的时候,他才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道:“我以前,很想变成你这样的人。”
不光是成绩好,还能正常且愉悦地和人交往,拥有完整优秀的人格,能够独自站在黑暗里,也能踏进人群,走向阳光……这样的人。
长久独自闪耀的星星,偶尔也会觊觎太阳。
多年以后他想起这一天,依然会记得黑暗巷子深处踩倒了晾衣杆的野猫,有人在他受了惊吓的时候伸出手,把他拉到身后——青年有着温暖有力的手,和浅淡好闻的柑橘味道,垂下视线不肯看他的时候,眼睫被路灯光描得毛茸茸的,眸底是克制而深邃的、水似的温柔。
没了气的可乐和浑浊烟酒味道盘踞在记忆深处,圈占出一方出奇的干净来,里面是一小捧阳光。
也许从这一夜起,“沈晗”这个名字在他心里,便已经不再是一个全然无关紧要的人了。
第11章 抱
两个人最终也没有在网吧通宵——因为宋斯年第二天要回学校,高三学生周日下午补课,提前返校。
他不喜欢待在家里,从前和陈琴画两个人住的时候,常常是早上就出门去学校,找间空教室自习,到了下午再回教室上课。
这周安排了物理和化学的小测验,上午还能复习一会儿,前提是他不能犯困,至少不能通宵——这些话他没告诉沈晗,只是说自己困了,不想在网吧睡,请他过夜的事下次再说,今天就先回去吧。
听到“请他过夜”的时候沈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倒是没多说什么,把还没写完的论文传到手机上,便陪他回家了。
将近三点,正是这条街最安静的时候,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沈晗宁愿绕路也要带他从照明充足的商业街走。其实他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孩子,真的被窜出的野猫或是砸下的竹竿吓一吓又能有什么事呢,绕到街上要多走十几分钟,实在是多此一举。
然而不知是因为沈晗说话时候眼神太过认真,还是半个小时前“迟暮”发来的那条“晚上在外面注意安全,早点儿回家”……被他带上岔路的时候宋斯年一晃神,居然答应了。
明明关系也不见得有多好,甚至有些尴尬,还总被自己甩脸挖苦,热脸贴冷屁股似的,他这个异父异母的继兄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脾气,直到现在都没有跟他翻脸——甚至耐心得出乎意料,自然而然将他护在身后的时候,倒像是真心对他好。
也不是坏事,如果他真像沈思学那样温和有礼地待他,反倒会让他不自在。这个人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明朗笑意,说出的话都像玩笑,被他恶语相向也不会往心里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处起来还轻松些。
除了偶尔流露出的、毫无道理的温柔和深情,还真像个从小打闹到大的哥哥,只是烦,却不算讨厌。
只是对这么一条白眼狼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讨没趣。宋斯年走在他半步前,看着脚下对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想道。
这样双休日提前补课一下午的安排,对走读生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好事,来学校坐一个下午,不想上晚自习的就能直接回家,来去路上浪费时间,还会被布置计划外的作业,影响原先的复习进度——至少对宋斯年来说是这样。
下午的时间被两场测验占了,其他科目的老师觉得不公平,又给他们布置了等量的题,每科都是一张试卷,加在一起就要占用一整个晚自习的时间。于是他不得不暂缓了自己整理重难点的进度,来做这些基础又琐碎的题。
他聪明,又擅长自省,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很好,只是那次大吵过后,他和陈琴画的关系越来越僵,也逐渐变得“叛逆”起来,明明还是在意成绩,也会竭力去学,甚至制定严苛的计划,却只想让她看见自己吊儿郎当碌碌终日的模样,逼迫自己在相同的时间里做完更多事,此外的时间便只是玩——如果成绩真的有所下降,在网吧里掏出试卷来做的事,他也不是干不出来。
是反叛还是发泄,冷暖自知。
说不出好或不好,只是和别人不一样,比如现在所有人都踩着放学铃声回家了,他却还坐在教室里,按照他给自己布置的计划往下进行,解一道电磁综合的计算题。
如果没有那些计划外的作业,他原本该在一个小时前做完这道题,然后开始摸鱼打游戏了。
外面似乎在下雨,雨声隔着玻璃窗隐隐约约地传进来,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