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假掺半的喜欢,他还能说几天。
他没再看消息,雨势不小,也懒得装模作样带书回家,随手把耳机绳绕在手机上放进口袋,戴上外套的兜帽,起身出了教室。
手机似乎震了几下,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消息。
学校彻底空了,偶尔有长长的光束晃过,是巡逻的保安打着手电,光照进雨幕里才有的细碎明亮。春雨不会下得太大,却很容易沾shi衣服,少年扶着兜帽匆匆穿过梧桐路,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一身细密的雨珠,雨水顺着帽檐无声滚落,滴在他眉眼间,视线就模糊了一瞬。
在他第三次不耐烦地伸出手,想要抹掉雨珠的时候,有人一把拦住了他——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了一方伞下。
宋斯年皱了皱眉,防备欲和厌恶心骤起,下意识甩开了那只手,循着内心深处的自卫本能,顺势屈起胳膊肘狠狠向对方甩去。
然而对方似乎早有防备,也并不想伤害他,只是借力一接一挡,把他拉进了怀里。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吊儿郎当的笑意,似乎在逗他:“好心好意来接你回家,就这么报答我?”
宋斯年被他按在怀里,目光所及只有对方带抽绳的卫衣领口——这件衣服他见过,是沈晗的。
怀里的人陡然松懈了片刻,又再次卯劲挣扎起来。沈晗知道他认出自己了,只是单纯地不想被这么抱着,便也没有再为难他,好脾气地松了手,把伞朝宋斯年的方向倾了大半,以免这小猫崽子反应过度,再一头扎进雨里。
然而宋斯年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站直身子略微拉开了距离,没好气地甩过来一句:“你来干什么?”
“不然呢,早上送你来也没见你带伞,这么晚还不回家,又不接电话……”沈晗伸手替他摘下shi透的兜帽,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皱眉道,“放你一个人冒雨跑回来,然后生病了请假?戴个帽子还不看路,刚才也就是我,如果换了别人别有居心,就你这两下子,现在早不知道被拐到哪里去了。”
他说的平静,甚至有点儿恐吓小朋友的调侃意味,却也听得出压着火气,只是不想发作。宋斯年分得清好歹,难得被他这么念了一通也没有反驳,等他说完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走吧……”
浑身上下都shi漉漉的,睫毛都被打shi了,低垂着视线也不看他,就这么服软似的伸手来拉他的袖子……沈晗一哽,被他难得的别扭示弱弄得没了脾气,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还是没能忍住,抬到宋斯年眉眼间,替他轻柔地擦掉了那几点雨珠。
“……这里不让停车,我停在前面了,”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谁跟你似的雨天还想徒步回家,走吧。”
车里有一种熟悉的木质香味,很像空雨后松木自然散出的味道,却少了甘冽的柑橘香,变得成熟疏离起来。
沈晗今天一反常态地没有逗他说话,只在上车的时候丢给他一包纸巾,叮嘱他把头发擦干了免得感冒,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专心开车。
凌晨三点多回家,又提前去了学校,宋斯年满打满算也只睡了三个小时,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处在紧绷的学习状态,现在放松下来,便开始有些困了——困的时候低头看手机容易晕车,他只能照沈晗说的擦干了衣服和头发,安安静静地靠在车厢角落里,听着民谣漫无目的地出神。
这首歌是两个月前“迟暮”录给他的,算作生日礼物,节奏舒缓安静,只有低沉好听的男声和吉他伴奏的声音。对方的声音是百听不倦的温柔,歌词分明隐隐带着忧愁,从他嘴里唱出来,却像极一首长足缱绻的情歌。
听起来就像chaoshi的松林,杂着臆想里清淡的柑橘香……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逐渐下沉的思绪轻轻一动,懒倦而平静地想,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不该是这样。
可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沈晗的衣领,细碎雨幕里依然干燥的衣物和让人安心的体温,他第一次被人这样亲密无间地拥抱,近得连心跳都清晰可闻,对方分明的肩骨硌得他不舒服,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甚至挣开的那一瞬间,他还从自己复杂的情绪里,尝到了些许微末的不舍。
浮浮沉沉,似梦似醒,局中人也想不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到家前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他隐约感觉到车停了下来,然后沈晗的声音隔着耳机模糊传来:“小年……”
宋斯年困意浓重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让他接着说。
“到家了,”沈晗说,“下次再忘了带伞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雨已经停了,窗外晴朗,流云白夜。
第12章 偏爱
把宋斯年带回家已经是十点过半,沈晗想再回学校也进不了寝室,又下雨,索性决定在家睡一晚上——反正明天周一,他也没有早课。
“我睡沙发,不打扰你,嗯?”拧钥匙开门的时候他这样问道。
宋斯年困得昏昏沉沉,也懒得跟他纠结这些,倚着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