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血腥之夜。Zélarena俯身探出窗口,夜风掀起她的头巾,像飞翔在空中的黑色蝙蝠。我应该视而不见,任由杀戮遍布这座城市,从此将它变为恐惧的摇篮吗?冷风擦刮着面庞,比下方流动的刀剑更加锋利。不知道那些得到消息的家庭有没有离开。或许我应该去看看,或许我还能帮助一些人,至少能挽回一些什么……责任让她忘记了恐惧,像根带着棘刺的鞭子敦促她离开安全之地,进入危险之中。
午夜墨黑的天空很快便像染血般殷红,低垂的云层好像被下方的利刃撕破了表皮,渗出血珠。Zélarena穿上了代表她身份的带有金红装饰的黑裙,下摆上纹样如同升腾的烟与火。从神庙出来,是王后大道,这里是最先被肃清的部分,已经安静下来。几十具尸体横卧在街道两旁,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家门在他们身后敞开,未有一丝损伤,但是里面的主人,全都倒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处决。Zélarena强迫自己注视着那些尸体。这里没有战斗,有的只是屠杀。空气中烟的味道并不算浓烈,却让她觉得可怖——除却了火的灼热的血腥气味同样刺激着神经,带来悲哀、沉重和讽刺。
你是烟与火的神祗的侍者,本应喜悦,却为何对此如此畏惧?
尸体旁积着血,黑黝黝的,根本看不清,只有脚踩进去才能听见chaoshi的水声。拐过第一个弯的时候,Zélarena的脚踩在了一个脑袋摔碎的婴儿的脸上。孩子的眼珠子‘吧唧’一声被挤出来,活像个长着蓝色圆圈的大球果,渗出白色和红色的汁。
不适感一瞬间捏住了侍女的神经,猛掐到最紧。她甩掉脚上的污物,迅速逃离这片充满破碎肢体、被死亡占满的空间。哭喊声和咒骂声从东面和南面的远处飘来,更多的死亡和悲哀在那里被制造。Zélarena朝着噪杂声最大的方向走,希望能找到幸存者,将他们带离危险。这是我唯一能弥补错误的地方,弥补我对那人的轻信。
从王后大道折向国王大道,进入了Armenelos(阿美尼罗斯)城贵族和富人的聚居地,许多王室的近亲都居住在这一代,他们的豪宅绵延出近两里格的长度。烟的气息在这里变的浓烈,预示着抵抗变得激烈。一些建筑因为战斗被点燃,喷吐出呛人的烟雾和飘舞的火苗,黑色与红色的强烈交织让一切都眩晕扭曲,而气味就更加可怖,人rou燃烧的臭味、血的气味、暴露出的内脏的气味、屎尿的气味、钢铁的气味……令人难以呼吸。
更多的尸体出现在那些燃烧的房屋四周,除了受害者,还有施暴的人——他们中的一些直到死亡都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或是沉静在黑暗中腐败,或是沉浸在火焰中萎缩。他们中很多都是Númenor的贵族,或许其中还有着王室血统的人。Sauron为什么要攻击这里?侍女难以理解。一些施暴者从她身边走过,在看清她衣服上的花纹后自动规避退让。
“国师呢?”Zélarena拦住一名路过的骑士,后者恭敬地向她鞠了一躬。
“在Mittalmar(米塔玛)总督Agoripa(阿格里帕)家里。”身穿黑衣的骑手答道,“不过您还是别去那里了。那个地方不合适您这样的女士去。”
“谢谢,我明白。”她向那人回礼。骑手拨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
Agoripa,终究还是没躲过去?侍女向着总督府邸的方向望去,那里的火焰窜得很高,缠绕上塔楼的火舌好像一头攀援其上的恶龙,张开嘴巴对着天空咆哮。附近的杀戮在持续,随处可以看见身穿黑衣的信徒在追逐躲闪的人,些人的面目为火光模糊,甚至于连男女,或是老少都无法辨别。
他们都会为死亡所掳,而死亡面前,人人平等。Zélarena开始失望了,没有活人,至少这样的情况下不会有。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黑夜里本来就不辨方向,加上大火和浓烟,就更加难以辨别。被火焰焚毁的建筑不断地垮塌,激起炙热的尘浪。
远远地传来了哭叫声,似乎是从左手边着了火的庄园里传出来的。当侍女找到那里的时候,整个庄园已经热得不能近人。火焰飘舞着掀起她的衣裙和头巾,在上面留下许多迷幻的抓痕。满地都是死尸,几乎是扎堆似地堆叠在一起。不是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就是被砍得面目全非。他们来过这里,又离开了,但是哭声……
她抬起头,发现一座着了火的塔楼旁有幢矮小的石屋,石屋的木门‘碰碰’作响,哭声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救救我们!”半张脸从门中间的大罅隙里挤出来,火光将眼中的泪滴染成红色。
Zélarena捡起地面尸体旁的一柄手斧。“后退!”她大喝。斧刃正对门锁,凌空劈下,一声脆响过后,生了锈的门锁从中间断成两截。侍女踹开木门,发现房间的后半部分已经为火焰包围,七八孩子和两个女人全都挤在木门后这片狭小的区域,被烟熏得不住咳嗽。
“快出来。”侍女吼道。因为突然打通了甬道,冷风灌进去,房屋内部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