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回归了他最初的混沌与空净。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无法泯灭的,比如血缘。
陆桑北想,他终归是林增月的父亲,林增月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之间注定存在着血缘的羁绊,命运的牵扯。
既然得不到同等的情感回馈,那么,收回不切实际的妄想,也许做父子才是最好的。
第18章
他这样想,林增月却不是,他连再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最近林增月的电话打不通,学校也找不到人,他给辅导员去了个电话,老师说林增月请假回老家了,陆桑北又联络福利院院长问了一下,确认他的确回去看她了。
他已经不强求见到他,只是想确认他的安全。
可开会的路上,秘书开着车,男人坐在后座小憩,偶一抬眼,居然在街角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隐没在一片老旧的小区中。
高挑、细长,穿着皮夹克、马丁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林增月。
他本不想打扰他,继续准备开会的发言,可男人猛然想起些什么,心脏突然被针扎了一样,直觉般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小区,是程敏思住的地方。
他猛然唤高秘书:“前面调头!”
秘书愣了愣:“啊?书记……区里要开会呢。”
“我让你调头!”陆桑北心急如焚,脸色十分难看。
高秘书很少见他火成这个样子,连忙打转向往回开,按照陆桑北指的方向加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的大脑高速地运转着。
——不是过年过节,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福利院?
——上次在饭桌上,林增月说过,家庭破裂,只是他送的第一份大礼。那么……后面还会有什么?
——为什么戴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挡得那么严?
——这个小区陈旧老化,监控器几乎都是摆设。
他脑内的思绪一个接着一个,混乱无序地涌出,碰撞在一起像烟火那样炸开,陆桑北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个极端可怕的猜想。
下了车他一路追着林增月的路线跑进楼道,果然在紧闭的防盗门前,听见里面程敏思惊悚的尖叫。
“开门!”男人粗吼了一声,一脚踹上铁门。
可尾随进去的林增月充耳不闻。
*
那是一条眼镜蛇,剧毒无比。
它浑身覆盖着深棕色鳞片,近两米长,高昂着身体前段,颈部皮褶往两侧膨胀,背部的眼镜圈纹很明显,正慢悠悠地从床底爬出来,“嘶嘶”吐着蛇信,让人毛骨悚然。
林增月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踩了几次点,在半个月之前,悄悄把蛇箱藏进程敏思的家里,而今天,他也只是来打开箱子。
女人眼睁睁地看着柜子爬出这么可怕的东西,吓得涕泪横流,坐在地板上不住颤抖,双脚乱蹬往后缩成一团,她此时Jing神还算清醒,但极度恐惧,原来这段时间一直折磨她的怪响不是幻听,而是她的房间睡了条毒蛇!
“你、你、你想干什么……”她瑟瑟发抖,声音如蚊蝇,生怕吸引蛇的注意。
林增月没说话,但是蛇却朝她爬了过去,程敏思感觉到蛇从她腿上蠕动而过……冰凉的、滑腻的、恶心的、让人头皮发麻……想尖叫、想逃跑,可她仿佛被塞进了冰窖,浑身僵硬,连求救都噎在嗓子眼,表情定格在扭曲的一瞬,瞪着眼睛流泪。
林增月就玩味地欣赏她的丑态,十几秒的时间,蛇从她身上爬过,又缓缓缠上了桌腿,可她并未从恐惧的余感中抽身,这一切就像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危险随时都会降临。
程敏思受了过度惊吓,Jing神恍恍惚惚,有些要发病的趋势,她嗫嚅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她……”
林增月幽幽开口:“当然不是你的错,蛇咬你,就是蛇的错嘛,跟放蛇的人有关系吗?我妈病死,也是病毒的错啊,再不然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混蛋的错,怎么会是您的错呢。”
他身上隐约带着股说不清的疯劲儿,一点惧怕都没有,还轻松地摆弄桌上的鲜花,一片一片揪康乃馨的花瓣,在手指间揉碎,花瓣和花汁落在眼镜蛇身上,Yin森又诡异,他问:“您觉得我还原的怎么样?我想艾滋病血ye传播的概率应该和毒蛇咬您的概率差不多吧。”
“愿意和我赌一局吗?”
林增月的脸上扬起张扬的笑容,眼中写满偏执。
求生的本能使程敏思可怜兮兮地求饶:“我求你……放了我……求求你……原谅我……”
女人这样示弱的姿态让他兴致缺缺,还得加点什么作料才行。“哦!这个我差点忘了!”林增月掏出手机给她看了几张照片,程敏思顿时瞪大双眼,紧紧掐住自己,那照片分明和她前段时间收到的是同一种东西,陆桑北与人偷情的证据!这组照片只会更露骨!两个男人的躯体在床上交缠,一个是她刚离婚的前夫,而另一个主角就是眼前这个人!而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