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的。”她随口答,将银币塞进衣领内。
“哪里捡的?”
“来北境的路上。”她又是随意轻松的回答,然后好奇望着闻邯,“这银币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神色略显慌张。
闻邯忙摆手:“没有,我只是瞧着那银币上雕刻的图案眼熟罢了。”
她将银币抽出来,故作仔细打量。
银币的正面刻着一个火堆和一只乌鸦,背面是“井”字型的划痕,乃锐利之物留下。
“这图案特别,我也记得曾在什么书上瞧见过。捡到它时正是亲人染上恶疾之时,我侥幸没有染上,所以觉得这银币或许是吉祥之物,便一直带在身上。”她自苦一笑,“说来也是奇怪,前几日银币丢了,我偏巧生了场病,或许它还真能保平安。”露出几分庆幸。
闻邯略显愧疚,瞧她模样真诚,言辞不像有假,也附言:“如此宝贝,二姑娘要小心保管。”
“那是一定。”
殷拂云离开后,闻邯静立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笑了起来。
忽而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桑烟萝沿着长廊走来,朝月洞门的方向看了眼,冷淡地道:“那块银币不可能出现在北境。”
闻邯脸色冷了下来:“桑姑娘此话何意?”
“殷姑娘在说谎。”她说得坚决肯定,“将军为何替她瞒着殿下?”
“我信二姑娘。”
桑烟萝脸色变了几变:“银币来自南境依仲族,依仲族鲜少与外族来往,那枚银币怎可能出现在北境,又那么巧在殷姑娘的手中?”
“出现在谁的手中不算巧?”闻邯质问。
桑烟萝涨红脸。
闻邯态度放平和些,言辞却依旧冰冷:“桑姑娘是大夫,想的该是医病治人,而不是——”意识到接下来的言语过激,伤人太深,转了话向,“殿下的伤已无碍,只需静养,也不必桑姑娘日日医诊,军中最近必然繁忙,我命人明日送桑姑娘回军中。”转身离开。
望着闻邯的背影,桑烟萝目光渐渐冰冷,慢慢攥紧了拳头。
次日,桑烟萝离开李宅,临走前向殷拂云交代了些伺候李忻注意事项,最后附上一句:“兰娘贴身照顾过殿下几个月,最懂殿下心思,若殿下有不顺心之处可以请闻将军把她安排过来。”
殷拂云不知桑烟萝用意为何,却明白这话不是无缘无故说与她听,否则直接给闻将军交代更方便。但兰娘一直对她的好不是纯粹的她也知晓,只是看不出她们都藏着什么心思。
桑姑娘走后,许多事情都要她亲自上手,特别是在煎药和擦药这块。
她端着药膏推开李忻的房门,抬头便见到李忻半躺在榻,衣衫褪到腰以下,宽厚的肩膀、高挺的胸脯和结实的腰身一览无余。榻侧的陶俭一手拿着药盒一手拿着刮片,满脸惊色。
“出去!”李忻怒喝一声,猛然坐起,急忙合衣,动作太大太快扯到伤处痛得五官扭曲。
殷拂云瞬间双颊滚烫,忙退了出去,站在门前心砰砰直跳,大口喘着气,手不自觉紧抓木案,微微在抖。
这也不是第一次见男人赤膊,不知为何如此心慌。
她正准备逃走,身后房门打开,陶俭走了出来,瞧她惊魂未定模样,又瞥了眼木案上的药顺手接过,温声道:“殿下不喜旁人照料伤处,上药这种事以后交给我们或者小厮,二姑娘不用费心的。”
“好。”她欠了欠身,疾步离开。
回到房间坐了片刻,心平静下来,回想刚才之事,觉得也并没什么要紧,怎么自己刚刚就好似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肯定是被李忻那一声怒喝给惊的,她自我解释。
李忻脾气越来越怪,以前断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怒。他年少时好几次身上受伤都是她给涂的药,也不见他如此。兰溪之前也贴身伺候他几个月,也没说不喜。就因为如今是“她”,什么都是错的了。
她靠在桌边撑着脑袋,思忖还有什么事要小心,不由想到桑烟萝的叮嘱:殿下身上伤处需每日上药。
虽没有说明要她亲自去上药,却也是这个意思。陶俭说李忻不喜旁人照料伤处,桑烟萝怎可能不知?兰溪恐也是另一个坑在等她。
想通这点,她皱起眉头,哭笑不得。没想到来到北境遇到第一个想害她的人不是李忻,竟然是一个以前从不相识的女军医。
上房的李忻盯着陶俭端进来的药瓶一言不发,面色也由Yin沉渐渐变得温和,嘴角眼尾含着一丝笑意。只是很快笑意散去,眼底只剩沉郁和黯淡。
陶俭见惯了李忻这般模样,暗叹一声,退了出去。
闻邯回来听闻此事,进屋去看李忻,李忻靠在榻上,目光还盯着小几上的药瓶。
他走过去,轻声低语:“殿下,二姑娘不知规矩,属下会和她交代。”
李忻如若未闻,目光动也不动。
“殿下若是觉得二姑娘伺候不好,属下将兰娘叫来。”
“不必!”他冷声回绝,目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