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捶打几百次,持续着捶打,到了午后,神兵的钢刃才开始成形。朱炎风微微勾起唇角,露出自信的微笑,举起千斤锤,即使胳膊到这个时候有些累了,仍旧一鼓作气捶打到底。
大功告成只在那一瞬间,形状与尺寸皆与图纸上所描绘的样子没有任何出入,朱炎风从水缸里舀起一大瓢清水,浇灌在炽热的钢刃上,浓雾霎时向天井飞腾,消退了炽热,令钢刃从此变得冰冷。
忍不住举起这把刚诞生的刃,瞧一瞧它的雪银色泽,模糊的人影映在了刃上,还须细细打磨表面,用磨石开锋,才能像水镜那般映出清晰的人影轮廓。
只在这样向着窗户瞧这把刃时,眼光忽然捕捉到了立在窗户外的身影,脸庞亦也在窗户的镂空中呈现了半分。四目相视,彼此愣了片刻,不等朱炎风反应过来,窗外的人影已然慌慌张张地逃了去。
朱炎风放下手中的刃,急忙冲了出去,冲到门外,已然来迟,扑了个空,那一道俊俏的身影在他的眼界里远去了,即使想要去追也恐怕是追不上。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那一道身影喊道:“延儿!”
黄延动用凌波般的轻功逃跑,跑得极快,听闻身后的远音却没有停步回首,一会儿便逃到了一座八角纳凉亭,这才肯缓下步伐停下来,背部倚靠柱子缓一缓呼吸,回头瞧了瞧打铁房的方向,唇角再度挂上欣喜的笑意。
正午没有食过半点东西,再加上方才施展轻功逃跑,饥肠辘辘在此刻更为明显。黄延不愿耽搁太久,即刻离开水淩筑,返回金陵阁,打算差遣手下跑一趟膳房。
刚进入金陵阁,穿过院子,他就远远地见到岑小五站在正屋门前的廊子里、扶着压在头顶上的几刀厚的文书。而岑小五的左侧立着樊子隐,右侧立着宣衡之,这两人交叉着胳膊在胸前,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见到黄延回来,樊子隐与宣衡之立刻垂下胳膊,恭敬地弯腰,三人同时启唇:“恭迎大卿!汇报已经完成,请大卿过目!”
黄延只道:“本大卿很饿,先把东西放下,去膳房给本大卿拿好吃的回来。”
三个人跟随着他步入屋内,宣衡之问道:“大卿要吃什么?”
黄延在扶手椅上坐下,执起一支笔,沾了墨汁,又随手抓来一张空白文书纸,想到什么写什么,写满了一张纸,然后递了出去。
宣衡之接过,瞧了一瞧,不由道:“大卿要吃这么多?”
黄延淡淡道:“少啰嗦!还不快去!”
宣衡之不敢说太多令他不愉快的话,招呼了苗嘉护与巴慈就转身,三人一同离开了金陵阁,一边走一边觉得奇怪。
苗嘉护道:“大卿是去了哪里?早上写完考勤就不见了,刚回去就说肚子饿。”
巴慈接话:“也许是去修道,提炼提炼?”
宣衡之只道:“谁知道呢。”想了想,又道:“你们不觉得奇怪?我们跟了大卿也快十年了,东奔西跑,又熬夜写汇报,眼角纹都出来了好几条,但是大卿!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大卿!皮肤水灵灵的,像十七八岁!”说着,脸上浮现半分嫉妒。
身旁两人也跟着一起暴露出嫉妒的神色,点头附和这番话。
只过了三盏茶,三人端着许多佳肴回到金陵阁,轻轻摆在黄延的桌案上,刚转过身活动指骨放轻松,窦清浅忽然凑到宣衡之耳边,低语一句话。
“大卿刚刚看完了我们写了一天一夜的汇报,一刹那就是一刀厚……”
宣衡之闻言,两只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哑然无语,一旁偷听的几个人也瞪眼哑然。
怕这几位同僚兄弟不信,窦清浅趁黄延忙着享用佳肴没注意这边,便偷偷信手拿了一本册子,放低在兄弟面前,左手握住缝合处,右手微微卷起书页,拇指缓缓移动,每张书页如风般翻过,发出沙沙声,如此演示一回。
宣衡之惊讶着,低声道:“原来大卿之所以比我们清闲,道理在于此!”
众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陡然自身后传来一声饶有威严的声音:“嘁嘁喳喳什么,别以为本大卿听不见。”
众人立刻挺直腰板,惶恐着回头瞧了黄延一眼,只瞧见黄延低头享用佳肴,脸庞上似乎没有怒云,稍稍松了一口气。
黄延将筷子头竖直着撑着盘子,停下来,启唇:“你们似乎对本大卿不满?”
众人彼此相视了一眼,唯有苗嘉护率先解释:“大卿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好奇大卿的真正身份……”
话音刚落,黄延抬眼嗔目,银灰的眸子突然变得有如嗜血猛兽般冰冷无情,左手拿起那一把扇子,迅速打开,朝众人一扫,微微皱眉间,一股强劲的道气直扑众人面前,似是无形的强劲长鞭,将众人抽飞了出去。
众人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垣与门楣上,随后又坠落地上,遍体疼痛,一时半会爬不起来。黄延的严厉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记得这个教训!不准再揣测和打探本大卿的来历!”
宣衡之咬了咬牙,自个儿扶住好似骨头融化般的作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