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神情道:“唔,此等惩治方式别出心裁,倒亦有几分道理——诸君以为可行否?”
沈晦当先表态,卫希颜这“不按棋局落子”的行事完全对了沈状元的脾味,当即席上“倒戈”,笑赞说:“某以为卫山长所提数策均是可行。”
邵伯温和吕好问对视一眼,皆捋须点头道可,葛胜仲也随之赞可,唯程俱揪着胡须,紧皱眉头沉思不语。半晌,他抬头直直看向卫希颜,提出诸多疑问,对学分制问得尤为详尽。卫希颜皆详加以覆,间或有不得他满意处,然观其神色,心里却是大半持允了。
熟知他秉性的邵伯温等人心道:程致道必会在学分制上严作考核——这学子们今后升学级可就更难啰!
又议得盏茶功夫,确立了一些细则,跪坐边席的尹焞弟子刘芮书毕合席议事记录,并传阅尹焞六人过目签押后,让人头疼的学生斗殴事体终于得到比较圆满的解决方案。
席上气氛随之轻松,院僮重新置茶,待一盏茶饮尽,吕好问五位夫子便起身告辞。
卫希颜知吕好问等是回避她和尹焞的商谈,扬声止道:“诸位先生且稍坐!轲今日前来,是和尹山长商榷设立书院译学科的事体,诸位先生不是外人,请拨冗一听,提些意见。”
设问译学?众夫子皆作惊讶,互望一眼,见无人有去意,便重新落席入座。
卫希颜袖出份札本,交给刘芮诵读:
“……于书院设立译学科,招收内外学生修习大食文。凡愿入译学者,只要通达中文,且文科或格物类科考试过关,即可免束脩入学……又在书院建译经楼,礼聘学者入楼译书。凡是通晓大食文字者,经考校合格即可入楼译书,每月给薪十至二十贯,膳宿均由书院供给……”
席间六人听得或惊或疑,刘芮方诵完,尹焞便问得直接:“朝廷方立国译馆,卫山长缘何要在书院再立译学、兴建译书楼?”
卫希颜环视众人一眼,答道:“诸位先生当知,国朝以前就在京城设有译学,因我建炎朝立朝不久,百事待兴,事事皆有用钱处,国库用支不能尽列,于文教之事便有偏废处,未得尽复昔日局面。眼下,秘书省虽立国译馆,然囿于经费,规模有限,由是方起意在凤凰书院兴译学办译楼,以弥补朝廷之不足。”
说到这里,她免不了要费唇舌解说翻译大食智慧宫书籍的益处。
新任秘书省少监邵溥正是邵伯温的长子,自海外出使归来,少不得要向父亲陈说海外所见所闻,其授任秘书省少监也缘于国译馆的设立,因此邵伯温对卫希颜所提自然持赞允态度,道:“凤凰书院立学之要旨,即是培育各行人才,书院先于朝廷设立译学科,是补朝廷之阙失,当为益国之举。”
吕好问应和点头,他向来治学宽和,不以己学而黜他见,否则也教养不出偷学酿酒的长子本中和沉迷印刷技作的四子执中,其次子稽中、三子坚中也都是广览杂科之士,因此对待翻译外蕃经籍可谓开明,笑说道:“想那佛经亦是从天竺取入中土,这泰西之夷的经籍想必亦有可取之处。”
程俱瞪眉不以为然,“吾中土佛教已不同于天竺之佛,尔为小乘,吾为大乘,高下立判,可见,这外夷即使学有成道,又岂可同吾华夏相论?”
邵伯温捻须温和笑道:“华夏自是文明之宗,然瞭解外夷之学,于吾辈学者亦有稗益处,既无损失,何妨试之?”
尹焞敦重点头,“子文兄所言甚是,既然有益无损,何妨一试。”
诸夫子中唯葛胜仲反应到财计,颇有疑虑道:“这译学生免去束脩书院尚能担负,但兴建一座译书楼,并厚聘学者入楼译书,这费用当不菲!”
沈晦哈哈笑道:“葛夫子,卫山长可是咱们书院的金主,这等经费之事就不用某等Cao心了。”
尹焞呵呵一笑,程俱也忍不住摇头失笑,这二人前者敦直、后者梗直,都未觉得沈晦这般说话有些无状,邵、吕、葛三人皆暗中摇头,心道这沈元用当真是胆肆无忌,若换了一人,难保不为这话心生不悦。
沈晦却是浑不在意,眯笑着看向卫希颜,“卫山长想必有了筹措之道?”
卫希颜微微一笑,叫刘芮将公房北角的杉木板书架移到席间,面向众夫子而置,长身而起,洒然一笑道:“卫轲算了笔帐,这译书楼当建得起。”
她说出这句话自是有把握——
自朝廷颁布后,礼部奏请表彰赐列堪为典范的书院,昭显朝廷重视兴学,以鼓励天下有财有能之辈兴学办学,凤凰书院即在彰赐之列。朝廷将京城辖下的富阳县内一千亩田地滩涂并丘陵山坡地赐给书院作免税学田,名可秀选了两名Jing通农商的干才做出学田种植规划:毗邻富春江的四百亩地种水稻;五百亩丘陵坡地种植果树和竹林,并在果园内建家禽养殖场;又引富春江之水灌入一百亩滩涂地,蓄数个湖泊养河蟹、鱼虾、鹅鸭等。按此般种养规划,既可书院自给所需粮rou禽蛋类,又能将多产的时鲜水果、冬笋、禽蟹鱼虾类等以快船供京城的酒楼食肆果团,获利前景甚广。
她边说边用圆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