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来到月季花前,圆圆的小脑袋对着最密实的一丛花歪了歪。
“竟然把奖牌留给这条蛇。”黑猫不屑地哼一声,时空随着他轻巧地一句话扭曲:原本挨在一起的七八朵月季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纷纷向四周分开,露出中间被扎上死结的奖牌。
黑猫仰起脖子,死结缠绕的花枝被无形的力分成两节,无所依附的绳结从花枝上脱落并在在空中自动解开。奖牌漂浮着向黑猫飞去,服帖地在他脖子上绕了三圈,亮闪闪和黑猫瞳色很相配的奖牌垂挂在猫咪的胸脯上。黑猫用爪子挠了下奖牌,发出细细的和人类婴儿啼哭很相似的笑声。
断裂的花枝伴着笑声完美愈合,表皮光滑如新,仿佛从来没有断裂过。
黑猫的鼻子又开始翕动,他像只缉毒犬一样垂着头东嗅西嗅。
认准目标后他抬爪按在莫逾房间正下方的墙上,整栋房子连带里面的空间都以猫爪为界分成两半。中间的间距足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那么大。
莫馨的床和莫逾的床均在这条中心线上。
莫馨被拦腰截成两半,从腹腔望进去还能看到小肠在微微蠕动。两截身体分属两边的半张床,冻rou状与床挨着。
而莫逾被分成两半的床分别在他的头尾三寸远,他全须全尾完好地悬浮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也不下坠,安详而宁静。他身着的小熊睡衣妥帖地包裹他的身体,作为一件唯一没有被一刀两断的非生物,它大概可以傲视床单被子等死物。
“幸好来得及时,还只有一件睡衣是我分不开的。”黑猫呢喃着跳到莫逾肩上,一只爪子按倒他的眉心处小声念叨,“下一世,下一世再醒吧。”
莫逾一无所觉,他甚至在空中翻了个身。
黑猫竖着毛一下子跳到书桌上,他直勾勾盯着莫逾许久才心有余悸地跳出窗口。
黑猫功成身退,他迈着轻快小步子奔走在黑黢黢的大地上,时不时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笑两声。一刻钟后他睡眼朦胧地撞到一条色彩斑斓的长条状物体。
“时间之神”对方拖着他两肋将他举到自己面前,冷冷地说,“你怎么跑到我的世界里来了。”
“这不是你的世界,这是人类的世界。”黑猫收起自己垂成条状的下肢,默默用两条后腿包住自己的蛋蛋。
清冷的女声从黑猫头顶传来:“人类的世界不就是我的世界,是我创造了他们。”
黑猫困得头都抬不起来:“照你这种说啊,这个世界其实是属于我的,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
“可是你在这里活不下去呢,呵呵”
“你不也是?手都软得抓不住我了。”
两个神互相吐槽半天,最后一齐消失在这个时空,连根毛都没有留下。
莫逾第二天没有感到任何异状,他跑到花园了瞧了瞧月季,发现昨天刚系上的奖牌没了踪影。他敲敲树枝把老大不情愿还有点起床气的白牙敲醒。
“看到我的奖牌了吗,怎么样,不夸夸我吗?”莫逾嘟着嘴朝白牙讨要夸奖。
“什么奖牌,没看到啊。”白牙实在困得不行,他连爬出月季的力气都没有,坚持着小小夸了他几句就缩回去继续吸收灵气。
“怎么会没看到呢?”莫逾抓抓脑袋,“算了,丢了就丢了吧,不过是一块花滑的奖牌。”
花滑从这一夜开始,沦为区区“不过”。
他初见到花滑时涌起的那种“沉迷”,那种“开天辟地、日月倒转都不能改变我的热情”一夕间化为乌有。
他对冰面再无任何归属感,就像是身体深处呼啸而出的本能被封印,雕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被剥离。
小鱼身边的人都发现了他陷入这种糟糕的状态,省队一众教练和队员都唤不回他熄灭的热情。
他甚至一度想放弃训练,深觉他之前所追求的是一场滑稽戏。一项运动而已,他盲入魔般追求七年,简直荒唐。心态变了,他的水平逐渐下滑。
这种状态维持了有一年多,他再没在之后的赛事中拿到好名次,外界称呼这个锋芒早露又陷入低谷的少年为“小仲永”。小鱼的转机出现在方不惑回归H省之后。
莫逾长到十五岁时,方不惑申请从首都调到地方上执教。阔别六年的师徒两在H省训练基地再次碰面。
方不惑乍一看到徒弟就很不厚道的嘲笑:“小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个三寸钉,怪不得你的每个外号前边都加个‘小’字。”莫逾与他碰拳,笑着与他相拥:“我现在低着头也是可以顶你胃的,想不想试试?”
“等会和你算账。”年逾不惑的方教练和省队的教练打过招呼,一把拎起徒弟的后脖子提出训练中心。莫逾都不用他使劲,乖觉被他提溜出门。
方不惑在首都呆了挺久,深知现在国家队的痛处。男单、女单、双人滑、冰舞四个项目共同组成了冰上运动,冰舞向来没有出众的运动员,一直处于搁置的阶段。剩下三个项目都曾出过在全世界大放异彩的大人物,可惜这几年只有女单保持原来的水平,男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