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对向他,准备倾听。
程远把这一段经历像说书般道了个精彩,第四台若有人偷听到,恐怕会邀他
上个节目呢!这是个非常状况、非同小可、非比寻常。松木师收回耳朵,向他招
招手,示意他到面前来。
程远走到他身前,被他的助手按在一张小板凳上;但见松木师双爪皆出,在
他额前、脑后、双胛、前胸、后背、环腰、骨盘等几处摸了个透彻,如同全身检
查般。完事后,松木转身面对神坛,由徒弟递来三柱香,虔诚礼拜了,又沉思半
晌,方摸回宝座上。
「你有一个朋友在外面等,是不是?」松木一开口,就对症了。
「对,对。」程远速答。
「是个番婆仔吗?」
他更讶异了,转头看看松木的徒弟们个个面无表情,只得虚应一声。
「天理呀天理…」松木师仰天长叹,一双白眼珠对着天花板,皆是白色,整
个案情似乎就要大白了。
「大师…」
「三世以前的代志,唉…」他叹了口气后续道:「你的前三世,是日本仔、
日本兵仔,而伊是番仔公主。你们在中部山区结识,两人都很少年。你暗恋伊,
不过伊已经跟一个头目有婚约,而且番仔不喜欢日本仔。你不甘愿,有一瞑,你
趁番仔饮酒唱歌拢总醉去时,跟你的同事将伊强押走,在一间工寮房里面强奸了
伊。第二天,伊知道这件代志以后,就跳崖自杀了。」
「那我呢?」程远听得口干舌燥。
「番仔怀疑伊的死因,不过苦无证据,对你没法度。你的官长怕你惹出大代
志,赶紧将你调回日本。伊的魂魄没法度渡海找你算帐,如此你才寿终正寝。」
「现在呢?」
「伊已经找你三世了,现今总算给伊找到了。」
我的老天。程远说了个这么好的故事,松木怎么不回报呢?这正是来而不往
非礼也!
「难怪。」他迅快把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回忆了一趟:「我越来就越感觉不对
劲,跟她在一起,什么邪门之事都会发生。」
「但是你暂时不能跟伊分开。」
「为什么?她晚上趁我睡着掐我脖子怎么办?」
「不会。」松木师斩钉截铁说:「伊不知晓前世的代志,你反而可以利用伊
代解前世的冤仇。」
「怎么利用?万一不成我岂不要惨死啦?」
「免惊,搁有我在。」松木的耳朵动了动:「你躲也不是办法,冥冥之中伊
自会找到你,不如跟伊死死缠。记住,等一下我开半个月符给你,每瞑睡前,给
伊喝一杯符水,使伊在梦中不会看见前世之事,久久忘仇;而你要放一张伊的照
片在身边,每日三拜,跟伊划失礼,求伊原谅,如此,伊就不会害你失运了。」
「这不难,我可以做到。」
「搁有。」松木师说得口沫横飞:「行房事之时,你不能摸伊左胸、心脏部
位会使伊散发仇恨,教你衰。」
10
松木师真会「瞎」掰,同样地我也具有这种本领,只不过出发点不同,所以
他当算命师赚大钱,而我就得当穷作家劝劝世人莫迷信。
程远没看过我这篇小说,以致迷信得可以,临告辞前还要问:「牛肉能否开
戒了?」
只见大师笑了笑,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你的头壳搁会痛否?」
程远的头仍隐隐作痛,但到底能不能吃牛肉呢?
远在屏东雾台乡的高森才醒过来,头也是隐隐作疼,老米酒的威力,公卖局
实在功在党国。
已近昏暮,他竟在巴太郎家前广场醉倒了。坐起身,发现人越喝越多,将整
个石板桌围满了,男女乡亲来不少。而就在他一起身,随即从旁递来一杯酒给他
还魂的纤纤玉手,竟是颜如玉的。
「你怎么在这里?」他诧异地问。
「这是我的家呀!」她回道。
对了,真是醉昏头了,她本是露台村的,当然算是主人了,只不过在平地工
作的她也是逢节日庆典才会回来的,这天显然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了。
「你现在名气很大。」颜如玉续道:「全村的人都知道,只有你才能救巴安
国。」
「这样讲是害我,知道吗?」他苦笑:「我只是一个记者,如果他真的杀人
了,就算我是法官也没办法。」
「他们说,至少你教警察没打他。」她一边说一边在他身旁摇着扇子。
他知道,她是在为他赶蚊子,昏暮时分就开始做了的,难怪醉倒的他身体没
被蚊虫咬